《周礼注疏》卷二十四

  磬師掌教擊磬,擊編鐘。教,教視了也。磬亦編,於鍾言之者,鍾有不編,不編者鍾師擊之。杜子春讀編為編書之編。

  [疏]注“教教”至“之 編”○釋曰:鄭知“教,教視了”者,《視了》職云:“掌播鼗,擊笙磬、頌磬。”若然,視了不言擊鍾,知亦教視了擊編鐘者,以磬是樂縣之首,故特舉此言,其 實編鐘亦視了擊之,故《镈師》注云“擊鍾者亦視了”也。云“磬亦編,於鍾言之者,鍾有不編,不編者鍾師擊之”者,鄭知鍾有不編者,以此經云擊磬不言編,則 磬無不編,以其無可對,故不言編。鐘言編,則對不編者,故鄭云磬亦編,於鍾言之者,鍾有不編,不編者,鍾師自擊之也。鄭必知鍾有不編,使鍾師自擊者,以其 言教視了擊編鐘,明不編者不教視了,不教者自擊之可知,是以《鍾師》云“掌金奏”,又云“以鍾鼓奏九夏”,明是鍾不編者,十二辰零鍾也。若《書傳》云“左 五鍾,右五鍾”也。“杜子春讀編為編書之編”者,按《史記》,孔子讀《易》,韋編三絕。是古者未有紙,皆以韋編竹簡,此鍾磬亦編之,十六枚在一虡,故讀從 之也。

  教縵樂、燕樂之鍾磬。杜子春讀縵為怠慢之慢。玄謂縵讀為縵錦之縵,謂雜聲之和樂者也。《學記》曰:“不學操縵,不能安弦。”燕樂,房中之樂,所謂陰聲也。二樂皆教其鍾磬。○縵,莫半反,杜音慢。操,七曹反。

  [疏]注“杜子”至“鍾磬”○釋曰:子春讀“縵”為“慢”,后鄭不從之也。“玄謂縵讀為縵錦之縵”者,時有縵錦之言,依俗讀之也。云“謂雜聲之和樂者 也”者,謂雜弄調和,引《學記》為證。按彼鄭注云“操縵,雜弄”,即今之調辭,若不學調弦,則不能安意於弦也。云“燕樂,房中之樂”者,此即《關雎》、 《二南》也。謂之“房中”者,房中,謂婦人。后妃以風喻君子之詩,故謂之房中之樂。

  凡祭祀,奏縵樂。

  鍾師掌金奏。金奏,擊金以為奏樂之節。金謂鍾及镈。

  [疏]注“金奏”至“及镈”○釋曰:此即鍾師自擊不編之鍾。凡作樂,先擊鍾,故鄭云“金奏,擊金以為奏樂之節”。是以下云“以鍾鼓奏九夏”,亦先云鍾也。鄭云“金謂鍾及镈”者,以是二者皆不編,獨縣而已。

  凡樂事,以鍾鼓奏《九夏》:《王夏》、《肆夏》、《昭夏》、《納夏》、《章夏》、《齊夏》、《族夏》、《祴夏》、《驁夏》。以鍾鼓者,先擊鍾,次擊鼓以 奏《九夏》。夏,大也,樂之大歌有九。故書“納”作“內”,杜子春云:“內當為納,祴讀為陔鼓之陔。王出入奏《王夏》,尸出入奏《肆夏》,牲出入奏《昭 夏》,四方賓來奏《納夏》,臣有功奏《章夏》,夫人祭奏《齊夏》,族人侍奏《族夏》,客醉而出奏《陔夏》,公出入奏《驁夏》。《肆夏》,詩也。《春秋傳》 曰:‘穆叔如晉,晉侯享之,金奏《肆夏》三,不拜;工歌《文王》之三,又不拜;歌《鹿鳴》之三,三拜,曰:《三夏》,天子所以享元侯也,使臣不敢與聞。 《肆夏》與《文王》、《鹿鳴》俱稱三,謂其三章也。’以此知《肆夏》詩也。《國語》曰:‘金奏《肆夏》、《繁遏》、《渠》,天子所以享元侯。‘《肆夏》、 《繁遏》、《渠》,所謂《三夏》矣。呂叔玉云:《肆夏》、《繁遏》、《渠》皆《周頌》也。《肆夏》,《時邁》也。《繁遏》,《執傹》也。《渠》,《思 文》。肆,遂也。夏,大也。言遂於大位,謂王位也,故《時邁》曰‘肆于時夏,允王保之’。繁,多也。遏,止也。言福祿止於周之多也,故《執傹》曰‘降福穰 穰,降福簡簡,福祿來反’。渠,大也,言以后稷配天,王道之大也。故《思文》曰‘思文后稷,克配彼天’。故《國語》謂之曰‘皆昭令德以合好也’。”玄謂以 《文王》、《鹿鳴》言之,則《九夏》皆詩篇名,頌之族類也。此歌之大者,載在樂章,樂崩亦從而亡,是以頌不能具。○納夏,本或作夏納。齊,側皆反,本作 齋。祴,古哀反。驁,五羔反,劉五到反。使,色吏反。與,音預。遏,於葛反。傹,音競,《詩》作競。穰,如羊反。好,呼報反。

  [疏]注“以 鍾”至“能具”○釋曰:云“以鍾鼓者,先擊鍾,次擊鼓”者,鍾師直擊鍾,不擊鼓,而兼云鼓者,凡作樂,先擊鍾,次擊鼓,欲見鼓鍾先后次第,故兼言之也。鍾 中得奏《九夏》者,謂堂上歌之,堂下以鍾鼓應之,故《左氏傳》云“晉侯歌鍾二肆”,亦謂歌與鍾相應而言也。云“夏大也”者,欲明此《九夏》者皆詩之大者, 故云“樂之大歌有九”。杜子春云“祴讀為陔鼓之陔”者,漢有陔鼓之法,故《樂師》先鄭云“若今時行禮於大學,罷出,以《鼓陔》為節”,故讀從之也。云“王 出入奏《王夏》,尸出入奏《肆夏》,牲出入奏《昭夏》”者,皆《大司樂》文。云“四方賓來奏《納夏》,臣有功奏《章夏》,夫人祭奏《齊夏》,族人侍奏《族 夏》”者,此四夏皆無明文,或子春別有所見,故后鄭從之。云“賓醉而出奏《陔夏》”者,賓醉將出奏之,恐其失禮,故戒切之,使不失禮,是以《鄉飲酒》、 《鄉射》、《燕禮》、《大射》,賓醉將出之時,皆云奏《陔》。云“公出入奏《驁夏》”者,按《大射》云“公入,奏《驁夏》”,是諸侯射於西郊,自外入時奏 《驁夏》。不見出時而云出者,見《樂師》云:“行以《肆夏》,趨以《采薺》。”出入禮同,則《驁夏》亦出入禮同,故兼云出也。此《九夏》者,惟《王夏》, 惟天子得奏,諸侯已下不得。其《肆夏》,則諸侯亦當用,故燕禮奏《肆夏》;大夫已下者不得,故《郊特牲》云“大夫之奏《肆夏》,由趙文子始”,明不合也。 其《昭夏》已下,諸侯亦用之。其《驁夏》,天子大射入時無文,故子春取《大射》“公入《驁》”,以明天子亦用也。云“《肆夏》,詩也”者,子春之意,《九 夏》皆不言詩,是以解者不同,故杜注《春秋》云“《肆夏》為樂曲名”。今云“《肆夏》詩,則《九夏》皆詩”,后鄭從之。“《春秋傳》曰”已下,襄公四年傳 文。云“俱稱三,謂其三章”者,此皆篇而云章者,子春之意,以章名篇耳。引《國語》曰“金奏《肆夏》、《繁遏》、《渠》,天子所以享元侯”者,歌詩尊卑各 別,若天子享元侯,升歌《肆夏》頌,合《大雅》。享五等諸侯,升歌《大雅》,合《小雅》。享臣子,歌《小雅》,合鄉樂。若兩元侯自相享,與天子享己同。五 等諸侯自相享,亦與天子享己同。諸侯享臣子,亦與天子享臣子同。燕之用樂與享同,故燕禮燕臣子升歌《鹿鳴》之等三篇。襄四年,晉侯享穆叔,為之歌《鹿 鳴》。云“君所以嘉寡君”,是享燕同樂也。云“所謂三夏矣”者,即上引《春秋》“肆夏三不拜”,三是《三夏》,故云《三夏》。呂叔玉者,是子春引之者,子 春之意與叔玉同,三夏并是在《周頌》篇,故以《時邁》、《執競》、《思文》三篇當之。后鄭不從者,見《文王》、《大明》、《綿》及《鹿鳴》、《四牡》、 《皇皇者華》,皆舉見在《詩》篇名,及《肆夏》、《繁遏》、《渠》,舉篇中義意,故知義非也。“玄謂以《文王》、《鹿鳴》言之,則《九夏》皆《詩》篇名” 者,以襄四年,晉侯享穆叔,奏《肆夏》,與《文王》、《鹿鳴》同時而作,以類而言,《文王》、《鹿鳴》等既是《詩》,明《肆夏》之三亦是《詩》也。《肆 夏》既是《詩》,則《九夏》皆《詩》篇名也。云“頌之族類也”者,《九夏》并是頌之族類也。云“此歌之大者”,以其皆稱夏也。云“載在樂章”者,此《九 夏》本是頌,以其大而配樂歌之,則為樂章,載在樂章也。云“樂崩亦從而亡,是以頌不能具”者,樂崩在秦始皇之世,隨樂而亡,頌內無,故云頌不能具也。

  凡祭祀、饗食,奏燕樂。以鍾鼓奏之。

  [疏]注“以鍾鼓奏之”○釋曰:饗食,謂與諸侯行饗食之禮。在廟,故與祭祀同樂,故連言之。知“以鍾鼓奏之”者,以其鍾師奏《九夏》用鍾鼓,故知此燕樂亦用鍾鼓奏之可知也。

  凡射,王奏《騶虞》,諸侯奏《貍首》,卿大夫奏《采蘋》,士奏《采蘩》。鄭司農云:“騶虞,圣獸。”

  [疏]“凡射”至“采蘩”○釋曰:言“凡射”,則大射、賓射等,同用此為射節,故言凡。射人與樂師辨其節數,於此見其作樂人為之,故數職重言。○注“騶 虞圣獸”○釋曰:按《異義》,今《詩》韓、魯說,騶虞,天子掌鳥獸官。古《毛詩》說,騶虞,義獸,白虎黑文,食自死之肉,不食生物,人君有至信之德則應 之。《周南》終《麟止》,《召南》終《騶虞》,俱稱嗟嘆之,皆獸名。謹按:古《山海經》、《周書》云“騶虞獸”,說與《毛詩》同。是其圣獸也。

  掌鼙,鼓縵樂。鼓讀如莊王鼓之鼓。玄謂作縵樂,擊鼙以和之。○和,胡臥反。

  [疏]注“鼓讀”至“和之”○釋曰:“鼓讀如莊王鼓之鼓”者,讀從《左氏傳》“莊王親鼓”之鼓。“玄謂作縵樂,擊鼙以和之”者,此官主擊鼙。於磬師作縵樂,則鍾師擊鼙以和之。

  笙師掌教龡竽、笙、塤、籥、簫、篪、笛、管,舂牘、應、雅,以教祴樂。教,教視了也。鄭司農云:“竽,三十六簧。笙,十三簧。篪,七空。舂牘,以竹大五 六寸,長七尺,短者一二尺,其端有兩空,𩭄畫,以兩手筑地。應,長六尺五寸,其中有椎。雅,狀如漆筩而弇口,大二圍,長五尺六寸,以羊韋鞔之,有兩組, 疏畫。”杜子春讀笛為蕩滌之滌,今時所吹五空竹笛。玄謂籥如笛。三空。祴樂,《祴夏》之樂。牘、應、雅教其春者,謂以筑地。笙師教之,則三器在庭可知矣。 賓醉而出,奏《祴夏》,以此三器筑地,為之行節,明不失禮。○龡,昌垂反。竽,音于。牘,音獨,或大錄反。空,音孔,下同。𩭄,香牛反,或七利反。鞔, 莫干反。

  [疏]注“教教”至“失禮”○釋曰:此樂器《瞽矇》有,《視了》無。所以知不教瞽矇者,按《小師》云:“教鼓鼗、柷、敔、塤、簫、 管、弦、歌。”注云:“教,教瞽矇也。”以《小師》在《瞽矇》之上,又瞽矇所作與小師同,故知小師所教瞽矇。笙師所教文在《視了》之下,不可隔《視了》教 瞽矇,其《視矇》雖不云其器,明所教教視了也。先鄭云“竽三十六簧,笙十三簧”者,按《通卦驗》“竽長四尺二寸”,注云:“竽,管類,用竹為之,形參差象 鳥翼。鳥,火禽,火數七。冬至之時吹之。冬,水用事,水數六。六七四十二,竽之長蓋取於此也。”笙十三簧,《廣雅》云:“笙以匏為之,十三管,宮管在左 方。竽象笙,三十六管,宮管在中央。”《禮圖》云“竽長四尺二寸”,此竽三十六簧,與《禮圖》同。云“篪,七空”者,《廣雅》云:“篪,以竹為之,長尺四 寸,八孔,一孔上出寸三分。”《禮圖》云:“篪,九空。”司農云七空,蓋寫者誤,當云八空也。或司農別有所見。云“春牘以竹大五六寸,長七尺,短者一二 尺,其端有兩空,𩭄畫,以兩手筑地。應長六尺五寸,其中有椎。雅狀如漆筩而弇口,大二圍,長五尺六寸,以羊韋鞔之,有兩紐,疏畫”者,此皆約漢法知之而 言。鄭注《巾車》“髤,赤多黑少之色”。疏畫者,長疏而畫之。子春讀笛為蕩滌之滌,讀從《郊特牲》“臭味未成,滌蕩其聲”之滌。云“今時所吹五空竹笛”, 后鄭從之也。玄謂“祴樂,《祴夏》之樂”者,以其《鍾師》有《祴夏》,此祴樂與之同,故知此所教祴樂,是鍾師所作《祴夏》者也。云“笙師教之,則三器在庭 可知矣”者,以其笙管在堂下,近堂,則三者亦在堂下,遠堂,在庭可知。云“賓醉而出,奏《祴夏》”者,此則《鄉飲酒》及《鄉射》之等,賓出奏《陔》是也。 云“以此三器筑地,為之行節,明不失禮”者,三器言舂,舂是向下之稱,是其筑地,與《祴樂》連文,明與《祴樂》為節可知也。經中樂器不解塤與簫管者,上文 已釋也。

  凡祭祀、饗射,共其鍾笙之樂,鍾笙,與鍾聲相應之笙。

  [疏]注“鍾笙”至“之笙”○釋曰:鄭為此解者,以其笙師不掌鍾而兼言鍾,故知義然也。

  燕樂亦如之

  [疏]“燕樂亦如之”○釋曰:言亦如之者,謂作燕樂,亦如上共其鍾笙之樂也。

  大喪,廞其樂器;及葬,奉而藏之。廞,興也,興謂作之。奉猶送。

  [疏]注“廞興”至“猶送”○釋曰:此所興作,即上竽笙已下皆作之,送之於壙而藏之也。

  大旅,則陳之。陳於饌處而已,不蒞其縣。

  [疏]注“陳於”至“其縣”○釋曰:此經直言陳之,明陳於饌處而已,不臨其縣。其臨縣者大司樂,故《大司樂》云“大喪,臨廞樂器”,注云“臨笙師镈師之屬”是也。

  镈師掌金奏之鼓。謂主擊晉鼓,以奏其鍾镈也。然則擊镈者亦視了。

  [疏]“镈師”至“之鼓”○釋曰:镈師不自擊镈,使視了擊之,但擊金奏之鼓耳。○注“謂主”至“視了”○釋曰:知金奏之鼓謂主擊晉鼓者,《鼓人職》云 “以晉鼓鼓金奏”,故知之也。金奏謂奏金。金即鍾镈。鍾镈以金為之,故言金。云“然則擊镈者亦視了”者,按《視了》直云:“樂作擊編鐘”,不言镈,镈與鍾 同類,大小異耳。既擊鍾,明亦擊镈,故云亦視了也。

  凡祭祀,鼓其金奏之樂,饗食、賓射亦如之。軍大獻,則鼓其愷樂。凡軍之夜三鼜,皆鼓之,守鼜亦如之。守鼜,備守鼓也。鼓之以鼖。杜子春云:“一夜三擊,備守鼜也。《春秋傳》所謂賓將趨者,音聲相似。”○鼖,扶云反。趨,《左傳》作棷,莊九反,杜注云行夜。

  [疏]“凡祭”至“如之”○釋曰:云“鼓其金奏之樂”者,金奏之樂者,即八音是也,亦以晉鼓鼓之。饗食,謂饗食來朝諸侯。賓射,亦謂與來朝諸侯射於朝。 皆鼓其金奏之鼓也。軍大獻,謂獻捷於祖,作愷歌,亦以晉鼓鼓之。云“凡軍之夜三鼜,皆鼓之,守鼜亦如之”者,亦鼓之也。○注“守鼜”至“相似”○釋曰:鄭 知用鼖者,《鼓人職》云:“鼖鼓軍事。”此并軍事,故知用鼖也。子春云“一夜三擊,備守鼜也”者,《鼓人》注引《司馬法》云:“昏鼓四通為大鼜,夜半三通 為晨戒,旦明五通為發昫。”是一夜三擊備守鼜也。《春秋傳》者,昭二十年,衛侯如死鳥,齊侯使公孫青聘衛,賓將棷。注云:“棷謂行夜。”子春云:“賓將 趨”,讀人音異。云“音聲相似”者,“趨”與“鼜”,音聲相似,皆是夜戒守也。

  大喪,廞其樂器,奉而藏之。

  [疏]“大喪”至“藏之”○釋曰:此官所廞,謂作晉鼓鼖而已,以其當職所擊者也。

  韎師掌教韎樂。祭祀則帥其屬而舞之。舞之以東夷之舞。

  [疏]注“舞之”至“之舞”○釋曰:知舞之以東夷之舞者,以其專主夷樂,則“東夷之樂曰韎”是也。凡舞夷樂,皆門外為之。

  大饗亦如之。

  旄人掌教舞散樂,舞夷樂。散樂,野人為樂之善者,若今黃門倡矣,自有舞。夷樂,四夷之樂,亦皆有聲歌及舞。

  [疏]“旄人”至“夷樂”○釋曰:云“掌教舞散樂,舞夷樂”者,旄人教夷樂而不掌,鞮鞻氏掌四夷之樂而不教,二職互相統耳。但旄人加以教散樂,鞮鞻氏不 掌之也。○注“散樂”至“及舞”○釋曰:云“散樂,人為樂之善”者,以其不在官之員內,謂之為“散”,故以為野人為樂善者也。云“若今黃門倡矣”者,漢倡 優之人,亦非官樂之內,故舉以為說也。云“夷樂,四夷之樂”者,即《孝經緯》云“東夷之樂曰靺,南夷之樂曰任,西夷之樂曰株離,北夷之樂曰禁”。知亦皆有 聲歌及舞者,此經有舞,下《鞮鞻氏》云“掌四夷之樂為其聲歌”是也。

  凡四方之以舞仕者屬焉。

  [疏]“凡四”至“屬焉”○釋曰:云“凡四方之以舞仕者屬焉”者,此即野人能舞者,屬旄人,選舞人當於中取之故也。

  凡祭祀、賓客,舞其燕樂。

  [疏]“凡祭”至“燕樂”○釋曰:賓客亦謂饗燕時。“舞其燕樂”,謂作燕樂時,使四方舞士舞之以夷樂。

  籥師掌教國子舞羽龡籥。文舞有持羽吹籥者,所謂籥舞也。《文王世子》曰:“秋冬學羽籥。”《詩》云:“左手執籥,右手秉翟。”

  [疏]注“文舞”至“秉翟”○釋曰:此籥師掌文舞,故教羽籥。若武舞,則教干戚也。故云“文舞有持羽吹籥者”也。云“所謂籥舞也”者,所謂《詩·頌》籥 舞笙鼓,彼亦文舞也。《文王世子》曰:“秋冬學羽籥。”彼對“春夏學干戈”,陽時學之,法陽動。秋冬學羽籥,陰時學之,法陰靜。《詩》云“左手執籥,右手 秉翟”者,《邶風·簡兮》之篇。引此二文者,證皆文舞所執之器也。此官所教,當樂師教小舞,互相足。故《文王世子》云“小樂正學干,大胥贊之。籥師學戈, 籥師丞贊之”。注云:“四人皆樂官之屬也,通職。秋冬亦學以羽籥。小樂正,樂師也。”

  祭祀則鼓羽籥之舞。鼓之者,恒為之節。

  [疏]注“鼓之”至“之節”○釋曰:祭祀先作樂下神,及合樂之時,則使國子舞鼓動以羽籥之舞,與樂節相應,使不相奪倫,故鄭云“鼓之者,恒為之節”。

  賓客饗食,則亦如之。

  [疏]“賓客”至“如之”○釋曰:亦鼓之以羽籥之舞,與祭祀同。以其俱在廟,故樂亦同也。

  大喪,廞其樂器,奉而藏之。

  [疏]“大喪”至“藏之”○釋曰:此所廞作,惟羽籥而已,不作馀器。

  籥章掌土鼓豳籥。杜子春云:“土鼓,以瓦為匡,以革為兩面,可擊也。”鄭司農云:“豳籥,豳國之地竹,《豳詩》亦如之。”玄謂豳籥,豳人吹籥之聲章, 《明堂位》曰:“土鼓蒯桴葦籥,伊耆氏之樂。”○豳,彼貧反,注“邠”同。蒯,苦對反,劉苦懷反。桴,音孚。耆,又作帆,皆音耆。

  [疏]注 “杜子”至“之樂”○釋曰:子春云:“土鼓以瓦為匡,以革為兩面,可擊也。”后鄭不從者,土鼓因於中古神農之器,黃帝已前未有瓦器,故不從也。先鄭云: “豳籥,豳國之地竹,《豳詩》亦如之。”后鄭不從者,按下文吹《豳詩》,吹《豳雅》、吹《豳頌》,更不見豳籥,則是籥中吹《豳詩》及《雅》、《頌》,謂之 豳籥,何得有豳國之地竹乎?若用豳國之地竹,當云“之籥”,故后鄭云“豳人吹籥之聲章”。云“豳人吹籥”,其義難明,謂作豳人吹籥之聲章,《商祝》、《夏 祝》之類。聲章,即下文《豳詩》之等是也。《明堂位》曰:“土鼓、蒯桴、葦籥,伊耆氏之樂”者,鄭注《禮運》云:“土鼓,筑土為鼓也。蒯桴,桴謂擊鼓之 物,以土塊為桴。”引之者,破子春土鼓用瓦。

  中春晝擊土鼓,龡《豳詩》以逆暑。《豳詩》,《豳風·七月》也。吹之者,以籥為之聲。《七月》言寒暑之事,迎氣歌其類也。此《風》也,而言《詩》,《詩》總名也。迎暑以晝,求諸陽。○中,音仲,下同。

  [疏]“中春”至“逆暑”○釋曰:中春,二月也。言迎暑者,謂中春晝夜等,已后漸暄,故預迎之耳。○注“豳詩”至“諸陽”○釋曰:鄭知吹之者,以籥為之 聲者,以發首云“掌土鼓豳籥”,故知《詩》與《雅》、《頌》,皆用籥吹之也。云“《七月》言寒暑之事”者,《七月》云“一之日觱發,二之日栗烈”,七月流 火之詩,是寒暑之事。云“迎氣歌其類也”者,解經吹《豳詩》逆暑,及下迎寒,皆當歌此寒暑之詩也。云“此《風》也,而言《詩》、《詩》總名也”者,對下有 《雅》、有《頌》,即此是《風》而言《詩》,《詩》總名,含《豳風》矣,故云“詩”不言“風”也。云“迎暑以晝,求諸陽”者,對下迎寒以夜,求諸陰也。

  中秋夜迎寒,亦如之。迎寒以夜,求諸陰。

  [疏]“中秋”至“如之”○釋曰:言“亦如之”,亦當擊土鼓,龡《豳詩》也。

  凡國祈年于田祖,龡《豳雅》,擊土鼓,以樂田畯。祈年,祈豐年也。田祖,始耕田者,謂神農也。《豳雅》,亦《七月》也。《七月》又有于耜舉趾,馌彼南畝 之事,是亦歌其類。謂之雅者,以其言男女之正。鄭司農云:“田畯,古之先教田者。《爾雅》曰:‘畯,農夫也。’”○樂,音洛。畯,音俊。馌,于輒反,劉于 法反。

  [疏]“凡國”至“田畯”○釋曰:此祈年於田祖,并上迎暑迎寒,并不言有祀事,既告神當有祀事可知。但以告祭非常,故不言之耳。若有禮 物,不過如《祭法》埋《少牢》之類耳。此田祖與田畯,所祈當同日,但位別禮殊,樂則同,故連言之也。○注“祈年”至“夫也”○釋曰:“祈年,祈豐年也” 者,義取《小祝》求豐年,俱是求甘雨,使年豐,故引彼解此也。云“田祖,始耕田者,謂神農也”者,此即《郊特牲》云“先嗇”,一也,故《甫田》詩云:“琴 瑟擊鼓,以御田祖,以祈甘雨,以介我稷黍。”毛云:“田祖,先嗇者也。”“《七月》又有于耜舉趾,馌彼南畝之事,亦是歌其類”者,按彼《七月》云:“三之 日于耜,四之日舉趾,同我婦子,馌彼南畝,田畯至喜。”并次在寒暑之下,彼為《風》,此為《雅》者也。云“謂之《雅》者,以其言男女之正”者,先正之業, 以農為本,是男女之正,故名雅也。司農云“田畯,古之先教田”者,此即《月令》命田舍東郊,鄭云“田,謂田畯”是也。“《爾雅》曰:畯,農夫也”者,以其 教農,故號農夫。

  國祭蠟,則龡《豳頌》,擊土鼓,以息老物。故書“蠟”為“蠶”,杜子春云:“蠶當為蠟。《郊特牲》曰:‘天子大蠟 八,伊耆氏始為蠟。歲十二月,而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。蠟之祭也,主先嗇而祭司嗇也。黃衣黃冠而祭,息田夫也。既蠟而收,民息已。’”玄謂十二月,建亥之月 也。求萬物而祭之者,萬物助天成歲事,至此為其老而勞,乃祀而老息之,於是國亦養老焉,《月令》“孟冬,勞農以休息之”是也。《豳頌》,亦《七月》也。 《七月》又有“獲稻作酒,躋彼公堂,稱彼兕觥,萬壽無疆”之事,是亦歌其類也。謂之頌者,以其言歲終人功之成。○索,色白反。為,于偽反。勞,戶報反。 獲,戶郭反。躋,子兮反。疆,居良反。

  [疏]“國祭”至“老物”○釋曰:此為蠟直擊土鼓,按《明堂位》云“土鼓、葦籥,伊耆氏之樂”,即此各 有葦籥可知。言“以息老物”者,謂息田夫萬物也。○注“故書”至“之成”○釋曰:子春引《郊特牲》,后鄭從之,增成其義耳,故還引《郊特牲》而解之。云 “求萬物而祭之”者,即合聚萬物而索饗之是也。云“乃祀而老息之”者,老即老物,蠟祭是也。息之者,即息田夫,臘祭宗廟是也。云“於是國亦養老焉”者,即 所引《月令》“孟冬,勞農以休息之”是也。云“《豳頌》,亦《七月》也。《七月》又有獲稻作酒等至之事,是亦歌其類也”者,其類,謂“獲稻”已下是也。云 “謂之類者,以其言歲終人功之成”者,凡言頌者,頌美成功之事,故於《七月》風詩之中亦有《雅》、《頌》也。鄭注《郊特牲》云:“歲十二月,周之正數。” 故此鄭云“建亥”解之。知非夏十二月者,以其建亥,萬物成,故《月令》祈來年,及臘先祖之等,皆在孟冬月,是十二月據周,於夏為建亥十月也。

  鞮鞻氏掌四夷之樂與其聲歌。四夷之樂,東方曰《韎》,南方曰《任》,西方曰《株離》,北方曰《禁》。《詩》云“以《雅》以《南》”是也。王者必作四夷之樂,一天下也。言與其聲歌,則云樂者主於舞。○任,音壬,下同。

  [疏]注“四夷”至“於舞”○釋曰:四夷樂名,出於《孝經緯·鉤命決》,故彼云:“東夷之樂曰《韎》,持矛助時生。南夷之樂曰《任》,持弓助時養。西夷 之樂曰《侏離》,持鉞助時殺。北夷之樂曰《禁》,持楯助時藏。皆於四門之外,有辟”是也。按《明堂位》亦有東夷之樂曰《韎》,南夷之樂曰《任》。又按《虞 傳》云:“陽伯之樂舞《侏離》”,則東夷之樂亦名《侏離》者,東夷樂有二名,亦名《侏離》。鄭注云:“《侏離》,舞曲名。言象萬物生株離,若《詩》云‘彼 黍離離’,是物生亦曰離。”云“王者必作四夷之樂,一天下也”者,按《白虎通》云“王者制夷狄樂,不制夷狄禮”者,所以拘中國。不制禮,恐夷人不能隨中國 禮故也。四夷之樂離謂舞,使中國之人也。云“與其聲歌,則云樂者主於舞”者,凡樂止有聲歌及舞,既下別云聲歌,明上云樂主於舞可知也。按《月令·仲春》 云:“命樂正入,學習樂。”注云:“歌與八音”,知非舞。以其下《季春》云“大合樂”,明所合多,故知非直舞,而有歌與八音也。

  祭祀,則龡而歌之,燕亦如之。吹之以管籥為之聲。

  [疏]注“吹之”至“之聲”○釋曰:知“吹之以管籥為之聲”者,以其歌者在上,管籥在下,既言吹之用氣,明據管籥為之聲可知,是以笙師教吹管籥之等。

  典庸器掌藏樂器、庸器。庸器,伐國所藏之器,若崇鼎、貫鼎及以其兵物所鑄銘也。

  [疏]注“庸器”至“銘也”○釋曰:庸,功也。言功器者,伐國所獲之器也。云“若崇鼎、貫鼎”者,《明堂位》文。云“及以其兵物所鑄銘也”者,謂《左氏 傳》,季氏以所得齊之兵,作林鍾而銘魯功,是經中樂器也。彼既譏其非時征伐,又籍晉之功,引之取一邊證鑄作銘功之事耳。

  及祭祀,帥其屬而設筍虡,陳庸器。設筍虡,視了當以縣樂器焉。陳功器,以華國也。杜子春云:“筍讀為博選之選,橫者為筍,從者為鐻。”○選,胥袞反。從,子容反。鐻,音距,舊本作此字,今或作虡。

  [疏]注“設筍”至“為鐻”○釋曰:鄭知此“設筍虡,視了當以縣樂器焉”者,按《視了職》云:“掌大師之縣”,此直云設筍虡,明是視了縣之可知。子春云:“筍讀為博選之選”者,此當俗讀,當時語者有博選之言,故讀從之也。

  饗食、賓射亦如之。大喪,廞筍虡。廞,興也,興謂作之。

  [疏]注“廞興”至“作之”○釋曰:按《檀弓》有鍾磬而無筍虡,鄭注云“不縣之”。彼鄭注見此文有筍虡,明有而不縣,以喪事略故也。

  司干掌舞器。舞器,羽籥之屬。

  [疏]注“舞器羽籥之屬”○釋曰:鄭知司干所掌舞器是羽籥,以其是武之舞所執有異,則二者之器皆司干掌之。言司干者,周尚武,故以干為職首。其籥師教而 不掌。若然,干與戈相配,不言戈者,下文云:“祭祀,授舞器”,則所授者授干與羽籥也。按《司戈盾》亦云:“祭祀,授旅賁殳,故主戈盾,受舞者兵。”云舞 者兵,惟謂戈,其干亦於此官受之。《司兵》云“祭祀授舞者兵”,鄭注云:“授以朱干玉戚。”謂受《大武》之舞,與此受小舞干戈別也。

  祭祀,舞者既陳,則授舞器,既舞則受之。既,已也。受取藏之。賓饗亦如之。大喪,廞舞器,及葬,奉而藏之。

  [疏]“大喪”至“藏之”○釋曰:此官云干盾及羽籥,及其所廞,廞干盾而已。其羽籥,籥師廞之,故其職云“大喪,廞其樂器。及葬,奉而藏之”。其視了所 廞者,謂鼓與磬,《鍾師》不云廞,則鍾亦視了廞之。如是,《瞽矇》及《大師》、《小師》皆不云廞者,以其無目。其《瞽矇》所云柷、敔、塤、簫、管及琴瑟, 皆當視了廞之。不云奉而藏之,文不具。《笙師》云“竽笙”已下,則笙師自廞之,故其職云廞藏。《镈師》云“擊晉鼓”,則晉鼓镈師廞之。其兵舞所廞,入五兵 中,故《司兵》云“大喪廞五兵”。凡廞樂器,皆大司樂臨之,故其職云“大喪臨廞樂器”。《典同》不云廞者,以其律呂與鍾器等為制度,不掌成器,故不云廞。 《韎師》、《旄人》、《鞮鞻氏》等不云廞者,死后無一天下之事,故不云廞也。《典庸器》不云廞者,以其庸器非常,故不廞也。以其樂師非一,故諸官各廞不同

  大卜掌《三兆》之法,一曰《玉兆》,二曰《瓦兆》,三曰《原兆》。兆者,灼龜發於火,其形可占者。其象似玉瓦原之亹鏬,是用名之焉。上古以來,作其法可 用者有三,原,原田也。杜子春云:“《玉兆》,帝顓頊之兆。《瓦兆》,帝堯之兆。《原兆》,有周之兆。”○兆,亦作兆阝,音兆。亹,許鄞反。沈依聶氏《音 問》云:“依字作璺。”璺玉之圻也,龜兆文似之,《占人》注同。

  [疏]“大卜”至“原兆”○釋曰:大卜所掌,先三兆,后三易,次三夢者,筮短 龜長,夢以葉卜筮,故以先后為次。○注“兆者”至“之兆”○釋曰:云“兆者,灼龜發於火”者,此依下文《菙氏》云“凡卜,以明火爇燋,遂吹其焌契”,是以 火灼龜,其兆發於火也。云“其形可占”者,則《占人》云“君占體,大夫占色”之等,彼不云占玉瓦原,體色中含之,是其形可占也。云“象似玉瓦原之璺鏬”, 謂破而不相離也。謂似玉、瓦、原之破裂。或解以為玉、瓦、原之色。云“是用名之焉”者,謂用是似玉、瓦、原,名之為《玉兆》、《瓦兆》、《原兆》也。云 “上古以來,其作法可用者有三”者,但卜筮是先圣王之所作,蓋伏犧時已有,其時未有此玉、瓦、原之名,至顓頊以來,始有此名,故云然也。云“原,原田也” 者,謂若《左氏》僖二十八年傳云“原田每每”,以其原與原田字同,故為此傳解也。子春云“《玉兆》帝顓頊之兆,《瓦兆》帝堯之兆,《原兆》有周之兆”者, 趙商問此,并問下文:“子春云《連山》宓戲,《歸藏》黃帝。今當從此說以不?敢問杜子春何由知之?”鄭答云:“此數者非無明文,改之無據,故著子春說而 已。近師皆以為夏殷周。”鄭既為此說,故《易贊》云:“夏曰《連山》,殷曰《歸藏》。”又注《禮運》云:“其書仔者有《歸藏》。”如是《玉兆》為夏,《瓦 兆》為殷可知,是皆從近師之說也。按今《歸藏》,《坤》開筮,帝堯降二女以舜妃,又見《節卦》云:“殷王其國常母谷。”若然,依子春之說,《歸藏》黃帝, 得有帝堯及殷王之事者,蓋子春之意,《宓戲》,黃帝造其名,夏殷因其名以作《易》,故鄭云改之無據,是以皇甫謐《記》亦云“夏人因炎帝曰《連山》,殷人因 黃帝曰《歸藏》”。雖炎帝與子春黃帝不同,是亦相因之義也。

  其經兆之體,皆百有二十,其頌皆千有二百。頌謂繇也。三法體繇之數同,其 名占異耳。百二十每體十繇,體有五色,又重之以墨坼也。五色者,《洪范》所謂曰雨、曰濟、曰圛、曰蟊、曰克。○繇,直又反,下同。重,直用反。圻,敕白 反。濟,節細反,又才禮反。圛,音亦。蟊,音濛,劉莫溝反,謀。

  [疏]“其經”至“二百”○釋曰:云“經兆”者,謂龜之正經。云“體”者,謂 龜之金木水火土五兆之體。云“經兆之體”,名體為經也。云“皆百有二十”者,三代皆同,百有二十,若經卦皆八然也。若然,龜兆有五,而為百二十者,則兆別 分為二十四分,云“其頌千有二百”者,每體十繇,故千二百也。○注“頌謂”至“曰?”○釋曰:云“頌謂繇”者,繇之說兆,若《易》之《說卦》,故名占兆之 書曰繇。云“三法體繇之數同”者,上云三代兆有異,此云皆百有二十,皆千有二百,故云體繇之數同也。云“其名占異”者,上云玉瓦,原是名異,其云占異者, 三代占兆無文,異否不可知。但三易名異,占亦異,則三兆名異,占亦異可知。故鄭云名占異也。云“百二十,每體十繇也”者,鄭欲解體百有二十而繇有千二百之 意,體既有百二十,每體十繇,則得千有二百也。云“體有五色,又重之以墨坼也”者,按《占人》云:“君占體,大夫占色,史占墨,卜人占坼。”彼注云: “體,兆象。色,兆氣。墨,兆廣。坼,兆璺。”若然,體色墨坼各不同,今鄭云體有五色,又重之以墨坼,則四者皆相因而有也。何者?以其有五行兆體,體中有 五色,既有體色,則因之以兆廣狹為墨,又因墨之廣狹,支分小璺為坼,是皆相因之事也。今每體有十繇,其體有五色,曰雨曰濟之等,其色統得體,每色皆有墨 坼,則五色中各有五墨坼,含得五色,不復別云五色。似若八卦,卦別重得七,通本為八卦,總云八八六十四卦,不復別云八卦,以其六十四卦,合有八卦故也。云 “《洪范》所謂曰雨、曰濟、曰圛、曰蟊、曰克”者,彼鄭注云:“曰雨者,兆之體氣如雨氣然。曰濟者,兆之光明如雨止。曰蟊者,氣不澤,郁冥也。曰圛者,色 澤者。曰克者,氣色相犯入。”此鄭義。若孔注,則云“有似雨者,有似雨止者。蟊,謂陰闇,圛,氣落驛不連屬。克,兆相交錯”,與鄭異也。

  掌《三易》之法,一曰《連山》,二曰《歸藏》,三曰《周易》。易者,揲蓍變易之數,可占者也。名曰連山,似山出內氣變也。歸藏者,萬物莫不歸而藏於其中。杜子春云:“《連山》,宓戲。《歸藏》,黃帝。”○揲,時設反,劉音舌。宓,音伏。戲,本又作虧,音羲。

  [疏]注“易者,”至“黃帝”○釋曰:云“易者,揲蓍變易之數可占者也”者,按《易·系辭》云:“分而為二以象兩,掛一以象三,揲之以四以象四時,歸奇 於扐以象閏。”此是揲蓍變易之數,可占者也。就《易》文卦畫,七八爻稱九六,用四十九蓍。三多為交錢,六為老陰也。三少為重錢,九為老陽也。兩多一少為單 錢,七為少陽也。兩少一多為拆錢,八為少陰也。夏殷《易》以七八不變為占,《周易》以九六變者為占,按襄九年《左傳》云:“穆姜薨於東宮,始往而筮之,遇 《艮》之八。”注云:“爻在初六,九三,六四,六五,上九,惟六二不變。《連山》、《歸藏》之占,以不變者為正。”但《周易》占九六,而云遇《艮》之八, 是據夏殷不變為占之事。云“名曰《連山》,似山出內氣也”者,此《連山易》,其卦以純《艮》為首,《艮》為山,山上山下,是名《連山》。云氣出內於山,故 名《易》為《連山》。歸藏者,萬物莫不歸而藏於其中者,此《歸藏易》,以純《坤》為首,坤為地,故萬物莫不歸而藏於中,故名為《歸藏》也。鄭雖不解《周 易》,其名《周易》者,《連山》,《歸藏》,皆不言地號,以義名《易》,則周非地號。以《周易》以純《乾》為首,乾為天,天能周匝於四時,故名《易》為 “周”也。必以三者,為首者取三正三統之義。故《律歷志》云:“黃鍾為天統,黃鍾子為天正。林鍾為地統,未之沖丑,故為地正。大簇為人統,寅為人正。”周 以十一月為正,天統,故以《乾》為天首。殷以十二月為正,地統,故以《坤》為首。夏以十三月為正,人統,人無為卦首之理,《艮》漸正月,故以《艮》為首 也。杜子春云“《連山》宓戲,《歸藏》黃帝”者,《鄭志》答趙商云:“非無明文,改之無據,且從子春,近師皆以為夏殷也。”

  其經卦皆八,其別皆六十有四。《三易》卦別之數亦同,其名占異也。每卦八,別者,重之數。○重,直龍反。

  [疏]“其經”至“有四”○釋曰:云“經卦皆八”者,謂以卦為經,即《周易》上經下經是也。皆八者,《連山》、《歸藏》、《周易》皆以八卦《乾》、 《坤》、《震》、《巽》、《坎》、《離》、《艮》、《兌》為本,其別六十四,鄭云謂重之數,通本相乘,數之為六十四也。○注“三易”至“之數”○釋曰:云 “《三易》卦別之數亦同”者,三代《易》之卦皆八,而別皆六十四,亦如上三兆體別之數,故云“亦同”。云“其名占異也”者,其名,謂《連山》、《歸藏》、 《周易》,是名異也。占異者,謂《連山》、《歸藏》占七八,《周易》占九六,是占異也。云“每卦八別者,重之數周易者,據《周易》以八卦為本,是八卦重 之,則得六十四。何者?伏犧本畫八卦,直有三爻,法天地人。后以重之,重之法,先以乾之三爻為下體,上加乾之三爻,為純《乾卦》。又以乾為下體,以坤之三 爻加之,為《泰卦》。又以乾為本,上加震之三爻於上,為《大壯卦》。又以乾為本,上加巽於上,為《小畜卦》。又以乾為本,上加坎卦於上,為《需卦》。又以 乾為本,上加離卦於上,為《大有卦》。又以乾為本,上加艮於上,為《大畜卦》。又以乾為本,加兌卦於上,為《夬卦》。此是乾之一,重得七為八。又以坤之三 爻為本,上加坤,為純《坤卦》。又以坤為本,上加乾,為《否卦》。又以坤為本,上加震,為《豫卦》。又以坤為本,上加巽,為《觀卦》。又以坤為本,上加 坎,為《比卦》。又以坤為本,上加離,為《晉卦》。又以坤為本,上加艮,為《剝卦》。又以坤為本,上加兌,為《萃卦》。是以通本為八卦也。自震、巽、坎、 離、艮、兌,其法皆如此,則為八八六十四,故鄭云別者重之數。后鄭專以為伏犧畫八卦,神農重之。諸家以為伏犧畫八卦,還自重之。

  掌 《三夢》之法,一曰《致夢》,二曰《觭夢》,三曰《咸陟》。夢者,人精神所寤可占者。致夢,言夢之所至,夏后氏作焉。咸,皆也。陟之言得也,讀如“王德翟 人”之德。言夢之皆得,周人作焉。杜子春云:“觭讀為奇偉之奇,其字當直為奇。”玄謂觭讀如諸戎掎之掎,掎亦得也。亦言夢之所得,殷人作焉。○,音夢,本 多作夢。觭,居綺反。注“掎”同,又紀宜反,杜其宜反。陟,如字,或音得。

  [疏]注“夢者”至“作焉”○釋曰:云“夢者,人精神所寤可占” 者,謂人之寐,形魄不動,而精神寤見。覺而占之,故云精神所寤可占者也。云“致夢,言夢之所至”者,馴“致”為“至”,故云夢之所至也。云“夏后氏作焉” 者,上文《三兆》、《三易》,有子春所解,且從子春。至於馀文正解,即從近師所說。此《三夢》子春等不說,故即從近師為夏殷周也。云“讀如王德翟人之德” 者,按僖二十四年《左傳》云:“王德翟人,以其女為后。”德亦為得義,故讀從之,故杜子春讀“觭”為“奇偉”之奇,讀從《家語》。“玄謂觭讀如諸戎掎之 掎,掎亦得也”者,按襄十四年《左傳》云:“戎子駒支曰:秦師不復,我諸戎實然。譬如捕鹿,晉人角之,諸戎掎之。”是掎為得也。

  其經運十,其別九十。運或為緷,當為煇,是《視祲》所掌十煇也。王者於天,日也。夜有夢,則晝視日旁之氣,以占其吉兇。凡所占者十煇,每煇九變。此術今亡。○緷,胡本反,《字林》云:“大束也。”《說文》音運,云“緯也”,聶音徽。煇,音運。祲,子鳩反。

  [疏]注“運或”至“今亡”○釋曰:“運”或作“緷”者,此經運,一部《周禮》或作“緷”字,并不從,故云當為“煇”,讀從《視祲》“十煇”之煇,故引 視祲所掌十煇為證也。云“王者於天,日也。夜有夢,則晝視日旁之氣,以占其吉兇”者,此按《占夢》云:“以日月星辰,占六夢之吉兇。”注引趙簡子夜夢,日 而日食,史墨占之。又《視祲》有十煇之法,五曰闇,先鄭云“謂日月食”。馀九煇皆日旁氣,故以日旁氣解之。云“凡所占者十煇,每煇九變”者,此類上《三 兆》、《三易》,皆有頌別之數,此經煇十,其別有九十,以義言之,明一煇九變,故為九十解之。云“此術今亡”者,數見十煇為九十變,此術今亡,未知其義 耳。

  以邦事作龜之八命,一曰征,二曰象,三曰與,四曰謀,五曰果,六曰至,七曰雨,八曰瘳。國之大事待蓍龜而決者有八。定作其辭,於 將卜以命龜也。鄭司農云:“征謂征伐人也。象謂災變云物,如眾赤鳥之屬有所象似。《易》曰天垂象見吉兇,《春秋傳》曰天事恒象,皆是也。與謂予人物也,謀 謂謀議也,果謂事成與不也,至謂至不也,雨謂雨不也,瘳謂疾瘳不也。”玄謂征亦云行,巡守也。象謂有所造立也,《易》曰“以制器者尚其象”。與謂所與共事 也。果謂以勇決為之,若吳伐楚,楚司馬子魚卜戰,令龜曰“鮒也以其屬死之,楚師繼之,尚大克之”吉,是也。○瘳,敕留反。命龜,命亦作令。菑,音災。見, 賢遍反。鮒,音附,《左傳》作魴。

  [疏]“以邦”至“曰瘳”○釋曰:云“以邦事”者,謂國家有大事須卜,故特作龜而命之,其事有八。○注“國 之”至“是也”○釋曰:云“國之大事待蓍龜而決者有八”者,謂此八者皆大事,除此八者即小事,入於九筮也。若然,大事卜,小事筮,此既大事而兼言筮者,凡 大事皆先筮而后卜,故兼言蓍也。云“定作其辭,於將卜以命龜也”者,凡命龜辭,大夫已上有三,命筮辭有二,士命龜辭有二,命筮辭一。知者,按《士喪禮》, “命筮者,命曰‘哀子某,為其父某甫筮宅,度茲幽宅兆基,無有后艱’。筮人許諾,不述命”。注云:“既命而申之曰述。不述者,士禮略。凡筮,因會命筮為述 命。”及卜葬日,云:“蒞卜,命曰:‘哀子某,來日某,卜葬其父某甫,考降無有近悔。’許諾,不述命,還即席,乃西面坐,命龜。”注云:“不述命,亦士禮 略。凡卜,述命命龜異,龜重,威儀多也。”命筮云不述,下無西面命筮,明命共述命作一辭,不述命,則其所命龜筮辭兼在其中,故曰因命也。卜云不述命,猶有 西面命龜,則知命龜與述命異,故曰述命命龜異,龜重威儀多。是士禮命龜辭有二,命筮辭有一之事。大夫已上命筮辭有二,命龜辭有三者,按《少牢》云:“史執 策受命於主人,曰:‘孝孫某,來日丁亥,用薦事於皇祖伯某,以某妃配某氏,尚饗。’史曰諾。”又述命,曰“假爾大筮有常,孝子某”以下,與前同。以其述命 述前辭,以命筮冠述命首。大夫筮既得述命,即卜可得述命也,是知大夫以上命龜有三,命筮有二也。先鄭云“征謂征伐人也”,后鄭從之。云“象謂災變云物,如 眾赤鳥之屬有所象似”者,按哀六年,楚子卒。是歲有云如眾赤鳥,夾日以飛三日,使問諸周大史。史曰:“其當王身乎!若禜之,可移令尹、司馬。”是赤鳥之 事。云“《易》曰‘天垂象見吉兇’,《春秋傳》曰‘天事恒象’”者,昭十七年冬,“有星孛於大辰,西及漢。申須曰‘彗所以除舊布新也。天事恒象’”是也。 此所解,后鄭不從之。“與謂予人物”,后鄭亦不從。云“謀謂謀議”,后鄭從之。“果謂事成與不”,后鄭亦不從。云“至謂至不也,雨謂雨不也,瘳謂疾瘳不 也”,此后鄭皆從也。“玄謂征亦云行,巡守也”者,增成先鄭義。知征兼有巡守者,《左氏傳》鄭良霄云:“先王卜征五年,歲襲其祥。”是征亦得為巡狩之事 也。云“《易》曰‘以制器者尚其象’”者,《上系辭》文。注云:“此者存於器象,可得而用。”一切器物及造立皆是。云“與謂所與共事”,不從先鄭予人物 者,與物情義可知,不須卜。與人共事,得失不可知,故須卜也。云“果謂以勇決為之,若吳伐楚”者,昭十七年,吳人伐楚,陽匄為令尹,卜戰,不吉。司馬子魚 曰:“我得上流,何故不吉?且楚故,司馬令龜,我請改卜。”令曰:“魴也以其屬死之,楚師繼之,尚大克之。”吉。戰于長岸,子魚先死,楚師繼之,大艾吳 師。是果決之事也。

  以八命者贊《三兆》、《三易》、《三夢》之占,以觀國家之吉兇,以詔救政。鄭司農云:“以此八事,命卜筮蓍,龜參 之以,夢故曰以八命者贊《三兆》、《三易》、《三夢》之占。《春秋傳》曰:‘筮襲於夢,武王所用。’”玄謂贊,佐也。詔,告也。非徒占其事,吉則為,否則 止,又佐明其繇之占,演其意,以視國家馀事之吉兇,兇則告王救其政。○演,以善反。

  [疏]“以八”至“救政”○釋曰:云“以八命者贊《三 兆》、《三易》、《三夢》之占”者,以上文八事命龜之辭。贊,佐也。佐明《三兆》、《三易》、《三夢》之占辭,將此辭演出其意,以觀國家之吉兇。詔,告 也。兇則告兇,救其政,使王改過自新。○注“鄭司”至“其政”○釋曰:先鄭云“以此八事,命卜筮蓍龜參之以夢”者,先筮后卜,圣人有大事必夢,故又參之以 夢。云“故曰以八命者贊《三兆》、《三易》、《三夢》之占”者,此先鄭不釋贊意,后鄭增成其義。云“《春秋傳》曰‘筮襲於夢,武王所用’”者,按昭七年, 《左傳》云,衛靈公之立,成子以《周易》筮之,遇《屯》之《比》,以示史朝,史朝曰:“元亨,又何疑焉。”又云:“筮襲於夢,武王所用也,弗從何為。” 《外傳》曰“《大誓》曰:‘朕夢協朕卜,襲於休祥,戎商必克。’”此《外》、《內傳》相包乃具,引之者,證夢與卜筮相參也。“玄謂非徒占其事,吉則為,否 則止”者,此解以八命命龜之常事也。云“又佐明其繇之占,演其意,以視國家馀事之吉兇”者,以釋八命者贊《三兆》、《三易》、《三夢》之占,以觀國家之吉 兇也。

  凡國大貞,卜立君,卜大封,則眡高作龜。卜立君,君無冢適,卜可立者。卜大封,謂竟界侵削,卜以兵征之,若魯昭元年秋,叔弓帥 師疆鄆田是也。視高,以龜骨高者可灼處示宗伯也。大事宗伯蒞卜,卜用龜之腹骨,骨近足者其部高。鄭司農云:“貞,問也。國有大疑,問於蓍龜。作龜,謂鑿龜 令可爇也。”玄謂貞之為問,問於正者,必先正之,乃從問焉。《易》曰:“師貞,丈人吉。”作龜,謂以火灼之,以作其兆也。春灼后左,夏灼前左,秋灼前右, 冬灼后右。《士喪禮》曰:“宗人受卜人龜,示高蒞卜,受視反之。”又曰:“卜人坐作龜。”○眡,音示,下同。適,丁歷反。竟,音境。疆,居良反。鄆,音 運。近,附近之近。令,力呈反。爇,人悅反。

  [疏]“凡國”至“作龜”○釋曰:言“凡國大貞”者,言“凡”非一。貞,正也。凡國家有大事,正 問於龜之事有二,則卜立君、卜大封是也。云“則眡高作龜”者,凡卜法,在禰廟廟門閾外闑西南,北面,有席。先陳龜於廟門外之西塾上。又有貞龜,貞龜,謂正 龜於閾外席上。又有蒞卜、命龜、眡高、作龜,六節。尊者宜逸,卑者宜勞,從下向上差之,作龜、眡高二者勞事。以大貞事大,故大卜身為勞事,則大宗伯臨卜, 其馀陳龜、貞龜皆小宗伯為之也。○注“卜立”至“作龜”○釋曰:鄭云“君無冢適,卜可立者”,若然,君無冢適,則有卜法。按昭二十六年,“王后無適,則擇 立長。年鈞以德,德鈞以卜。王不立愛,公卿無私,古之制也”。何休以為:“《春秋》之義,三代異,建適媵,別貴賤,有侄娣,以廣親疏,立適以長,不以賢立 子,以貴不以長,王后無適明尊之敬之,義辭所卜筮。不以賢者,人狀難別,嫌有所私,故絕其怨望,防其覬覦。今如《左氏》言,云‘年鈞以德,德鈞以卜。’君 之所賢,人必從之,豈復有卜?隱、桓之禍,皆由是興。乃曰古制,不亦謬哉!又大夫不世,如并為公卿通計嗣之禮,《左氏》為短。”玄箴之曰:“立適固以長 矣,無適而立子,固以貴矣。今言無適則擇立長,謂貴均如立長,王不得立愛之法。年均,則會群臣、群吏、萬民而詢之,有司以序進而問,大眾之口,非君所能 掩,是王不得立愛之法也。禮有詢立君,示義在此,距之言謬,失《春秋》與《禮》之義矣。公卿之世立者有功德,先王之命,有所不犯。如是,宅中卜立君,亦是 年均德均也。”云“卜大封謂竟界侵削,卜以交征之,若魯昭元年秋,叔弓帥師疆鄆田是也”,按彼莒魯爭鄆,故魯叔弓往定其疆界,以其出兵,故須卜知吉兇也。 云“視高,以龜骨高者可灼處示宗伯也”者,以鄭言示宗伯,則“示”字不得為“視”,但古字通用,以目視物,以物示人,同為視也。知“大事宗伯臨卜”者,按 《大宗伯》云:‘祀大神,享大鬼,祭大示,帥執事而卜日。’”官尊,故知蒞卜也。云大事宗伯,臨則小事不使宗伯,故下文云“凡小事蒞卜”,是大卜臨之也。 云“卜用龜之腹骨,骨近足者其部高”者,言龜近四足其下腹,骨部然而高,高處灼之也。先鄭云“貞,問也”者,謂正意問龜,非謂訓貞為問也。云“國有大疑, 問於蓍龜”者,義取《尚書·洪范》云“女則有大疑,謀及乃心,謀及卜筮”是也。云“作龜,謂鑿令可爇也”者,按下《菙氏》云:“凡卜,以明火爇燋。”鑿即 灼也,故云令可爇也。玄謂《易》曰“師貞,丈人吉”者,此《師卦》繇辭。丈人者,嚴莊之辭。則法須嚴莊則吉。云“作龜,謂以火灼之以作其兆也”者,作,謂 發使亹拆。云“春灼后左”已下,并取義於《禮記·中庸》,故彼云“國家將興亡,見於蓍龜,動於四體”。鄭注云:“四體,龜之四足”,亦云:“春占后左,夏 占前左,秋占前右,冬占后右。”彼云占,此云灼,即灼而占之,亦一也。云《士喪禮》者,彼謂卜葬日,引之,證有示高作龜之事。彼云事,宗族長尊,故云臨卜 也。

  大祭祀,則眡高命龜。命龜,告龜以所卜之事。不親作龜者,大祭祀輕於大貞也。《士喪禮》曰:“宗人即席西面坐,命龜。”

  [疏]“大祭”至“命龜”○釋曰:云“不親作龜者,大祭祀輕於大貞也”者,大貞之內,有立君、大封,大卜作龜不命龜。此大祭祀不作龜,進使命龜,作龜作龜是勞事,故云大祭祀輕於大貞也。引《士喪禮》“宗人即席西面坐,命龜”者,證天子命龜處所與士禮同。

  凡小事,蒞卜。代宗伯。

  [疏]“凡小事?卜”○釋曰:凡大事卜,小事筮。若事小,當入九筮,不合入此大卜。《大卜》云小事者,此謂就大事中差小者,非謂筮人之小事也。小事既大 卜蒞卜,則其馀仍有陳龜已下,則陳龜、貞龜、命龜、視高,皆卜師為之。其作龜,則卜人也。大宗伯六命卿,小宗伯四命中大夫,大卜亦四命下大夫。卜師上士。 卜人中士。其大宗伯蒞卜,大卜視高作龜,其中陳龜、貞龜、命龜,皆小宗伯為之。下文大遷、大師,大卜貞龜貞。龜上有蒞卜,亦大宗伯為之,陳龜亦宜小宗伯 也。其命龜、視高,卜師。作龜,卜人。次下云“凡旅陳龜”,則蒞卜仍是大宗伯。貞龜、命龜、視高皆卜師,亦卜人作龜。次下云“凡喪事命龜”,命龜之上有陳 龜、貞龜,亦《小宗伯》,蒞卜還是大宗伯,視高、作龜,小師也。

  國大遷、大師,則貞龜。正龜於卜位也。《士喪禮》曰“卜人抱龜燋,先奠龜西首”是也。又不親命龜,亦大遷、大師輕於大祭祀也。○燋,哉約反。

  [疏]“國大”至“貞龜”○釋曰:正龜於卜位,卜位,即閾外席上也。故引《士喪禮》為證也。云“又不親命龜,亦大遷、大師輕於大祭祀”者,以命龜在貞龜后而為勞,故云輕於大祭祀也。

  凡旅,陳龜。陳龜於饌處也。《士喪禮》曰“卜人先奠龜於西塾上,南首”是也。不親貞龜,亦以卜旅祭非常,輕於大遷大師也。○塾,音孰,舊音育。

  [疏]“凡旅陳龜”○釋曰:云“陳龜於饌處也”者,饌處,謂在西塾南首,故引《士喪禮》為證也。云“亦以卜旅祭非常,輕於大遷大師”者,按《大宗伯》:“國有故,旅上帝及四望。”則祀天亦是大祭祀,而輕於大遷、大師退在下者,鄭以旅為非常祭故也。

  凡喪事命龜。重喪禮,次大祭祀也。士喪禮則筮宅、卜曰,天子卜葬兆。凡大事,大卜陳龜、貞龜、命龜、視高,其他以差降焉。

  [疏]“凡喪事命龜”○釋曰:云“重喪禮,次大祭祀也”者,大祭祀,大卜非直命龜,兼視高。此喪事亦命龜,與大祭祀同,但不兼視高,即輕於大祭祀也。但 以喪事為終,故文退在“凡旅”下也。云“《士喪禮》則筮宅、卜日,天子卜葬兆”者,欲見此經天子法,卜葬日與士同,其宅亦卜之,與士異。《孝經》云“卜其 宅兆”,亦據大夫以上,若士則筮宅也。云“凡大事,大卜陳龜、貞龜、命龜、視高”者,據此,大卜所掌,皆是大事,故大卜或陳龜,或貞龜,或視高。雖不言作 龜,於大貞亦作龜,不言之者,在其他以差降之中。云“其他以差降”者,更有臨卜已下至作龜,官之尊卑以次為之是也。按上所解陳龜在前,重於命梗霿而《士喪 禮》“卜人卑而陳龜,宗人尊而命龜在后”者,士之官少,故所執不依官之尊卑也。

  卜師掌開龜之四兆,一曰方兆,二曰功兆,三曰義兆,四曰弓兆。開,開出其占書也。經兆百二十體,今言四兆者,分之為四部,若《易》之二篇。《書·金縢》曰“開籥見書”,是謂與?其云方、功、義、弓之名,未聞。○與,音馀。

  [疏]“卜師”至“弓兆”○釋曰:云“開,開出其占書也”者,鄭意兆出於龜,其體一百二十。今云用龜之四兆,謂開出其占兆之書,分為四部,若《易》之二 篇,故引《金縢》為證也。云“開籥見書”,謂啟匱以籥,乃見其書。云“是謂與”者,但開出占兆書為四兆,以意言,無正文,故云是謂與,以疑之。云“其云方 功義弓之名,未聞”者,但名此四部為方功義弓,必有其義,但無文,以言疑事無質,故云未聞也。

  凡卜事,眡高。示蒞卜也。

  [疏]“凡卜事眡高”○釋曰:按上《大卜》而言,則大貞使大卜眡高。今云“凡卜眡高”者,謂大卜不眡高者,皆卜師眡高,以龜高處示臨卜也。

  揚火以作龜,致其墨。揚猶熾也。致其墨者,孰灼之,明其兆。

  [疏]“揚火”至“其墨”○釋曰:“致其墨者,孰灼之,明其兆”者,按《占人》注:“墨,兆廣也。墨大坼明則逢吉。”坼稱明,墨稱大。今鄭云“孰灼之明其兆”以解墨者,彼各偏據一邊而言,其實墨大兼明,乃可得吉,故以明解墨。

  凡卜,辨龜之上下左右陰陽,以授命龜者而詔相之。所卜者當各用其龜也。大祭祀、喪事,大卜命龜,則大貞小宗伯命龜,其他卜師命龜,卜人作龜。卜人作龜, 則亦辨龜以授卜師。上,仰者也。下,俯者也。左,左倪也。右,右倪也。陰,后弇也。陽,前弇也。詔相,告以其辭及威儀。○辨,如字,劉皮勉反。倪,五計 反,又五未反。弇,於撿反。

  [疏]“凡卜”至“相之”○釋曰:卜師辨此龜上下左右陰陽六種授命龜者,據《大卜》,命龜之無定,俱是命龜,即辨 而授之。○注“所卜”至“威儀”○釋曰:云“所卜者當各用其龜也”者,即上下左右陰陽者是也。云“大祭祀、喪事”已下,皆據《大卜》而言。鄭知大貞小宗伯 命龜者,以其大貞,大卜下大夫視高,視高之上有命龜、貞龜、陳龜,小宗伯中大夫,尊於大卜,卑於大宗伯,故知大貞小宗伯命龜也。云“其他卜師命龜”者,其 他,謂凡小事大卜,臨卜,大遷、大師大卜貞龜,凡旅陳龜;如此之輩,則卜師命龜。卜師命龜,則卜人作龜。卜人灼龜,則亦辨龜以授卜師。按《序官》,卜人中 士八人,於此不列其職者,以其與卜師同職,不見之也。云“上仰者也”者,《爾雅》云:“仰者謝。”言此經“上”,即《爾雅》云“仰者”也。此已下皆據《爾 雅》及下文而言。按《爾雅》云:“龜,俯者靈,行頭低。仰者謝,行頭仰。前弇諸果,甲前長。后弇諸獵,甲后長。左倪不類,行頭左痺。右倪不若,行頭右 痺。”故鄭據而言焉。云“詔相,告以其辭及威儀”者,辭,謂命龜之辭。威儀者,謂若《士喪禮》卜日在廟門外,臨卜在門東,西面,龜在閾外席上,西首,執事 者門西,東面,行立皆是威儀之事也。

  龜人掌六龜之屬,各有名物。天龜曰靈屬,地龜曰繹屬,東龜曰果屬,西龜曰雷屬,南龜曰獵屬,北龜 曰若屬。各以其方之色與其體辨之。屬,言非一也。色,謂天龜玄,地龜黃,東龜青,西龜白,南龜赤,北龜黑。龜俯者靈,仰者繹,前弇果,后弇獵,左倪雷,右 倪若,是其體也。東龜南龜長前后,在陽,象經也;西龜北龜長左右,在陰,象緯也。天龜俯,地龜仰,東龜前,南龜卻,西龜左,北龜右,各從其耦也。杜子春讀 果為臝。○繹,音亦。果,魯火反,注臝同。雷,力胃反,又如字。卻,起略反。

  [疏]“龜人”至“辨之”○釋曰:云“各有名物”,物,色也。六 方之龜各有其名,其色各異也。○注“屬言”至“為羸”○釋曰:云“龜俯者靈”已下,鄭亦取《爾雅》云“俯者靈”,此云天龜曰靈屬,為一物。但天在上,法 之,故向下低也。《爾雅》云“仰者繹”,此云地龜曰繹,同稱,故為一物。但地在下,法之,故向上仰。《爾雅》云“前弇果”,此云“東龜曰果”同稱果,故為 一物,但在陽方,故甲向前,長而后弇也。云“后弇獵”者,《爾雅》云“后弇獵”,此云“南龜曰獵”,故為一物,亦在陽方,故甲后長而后弇。云“左倪雷” 者,《爾雅》云“左倪不類”,不類即雷,一也。以其在陰方,故不能長前后,而頭向左相睥睨然。云“右倪若”者,《爾雅》云“右倪不若”,不若即若也。同稱 若,故為一物,亦在陰方,故亦不長前后,而頭向右睥睨然。云“是其體也”者,體有二法,此經體據頭甲而言,《占人》云“君占體”,體,謂兆象,與此異也。 云“東龜南龜長前后,在陽,象經也”者,據甲而言。凡天地之間,南北為經,東西為緯。云“西龜北龜長左右,在陰,象緯也”者,據頭為說。此解稱果獵之意。 云“天龜俯,地龜仰,東龜前,南龜卻,西龜左,北龜右,各從其耦”者,此鄭解兩兩相,對為長短低仰之意也。杜子春讀“果”為“羸”者,此龜前甲長,后甲 短,露出邊,為羸露,得為一義,故鄭引之在下。

  凡取龜用秋時,攻龜用春時,各以其物入于龜室。六龜各異室也。秋取龜,及萬物成也。攻,治也。治龜骨以春,是時乾解不發傷也。○解,音蟹,一音隹買反。

  [疏]注“六龜”至“傷也”○釋曰:云“各以其物入于龜室”,龜有六室。物,色也。六龜各入於一室。以其蓍龜歲易,秋取春攻訖,即欲易去前龜也。

  上春釁龜,祭祀先卜。釁者,殺牲以血之,神之也。鄭司農云:“祭祀先卜者,卜其日與其牲。”玄謂先卜,始用卜筮者,言祭言祀,尊焉天地之也。《世本· 作》曰“巫咸作筮”。卜,未聞其人也。是上春者,夏正建寅之月,《月令·孟冬》云“釁祠龜策”,相互矣。秦以十月建亥為歲首,則《月令》秦世之書,亦或欲 以歲首釁龜耳。○釁,許靳反。

  [疏]注“釁者”至“龜耳”○釋曰:云“釁者殺牲以血之,神之也”者,謂若《禮記·雜記》云“廟成則釁之”,廟 用羊,門夾室用雞之類,皆是神之,故血之也。先鄭云:“祭祀先卜者,卜其日與其牲。”后鄭不從者,以其此官不主卜事,故不從也,故解先卜始用卜筮者。云 “言祭言祀,尊焉天地之也”者,按《大宗伯》,天稱禋祀,地稱血祭,是天地稱祭祀;今此先卜,是人,應曰享,而云祭祀,與天地同稱,故云尊焉天地之也。云 “《世本·作》曰‘巫咸作筮’,卜,未聞其人也”者,《曲禮》云“卜筮者,先圣王之所以信時日”。其《易》所作,即伏犧為之矣。但未有探蓍之法,至巫咸乃 教人為之,故巫咸得作筮之名。未聞其源。《世本》又不言其人,故云未聞其人也。云“是上春者,夏正建寅之月,《月令·孟冬》云‘釁祠龜策’,相互矣”者, 然周與秦各二時釁龜策,《月令》孟冬釁,則周孟冬亦釁之。周以建寅上春釁,秦亦建寅上春釁之,故云相互也。云“秦以十月建亥為歲首,則《月令》秦世之書, 亦或欲以歲首釁龜耳”者,若據此注,則周秦各一時釁,此鄭兩解。按《月令》注云:“《周禮》龜人上春釁龜,謂建寅之月。秦以其歲首使大史釁龜策,與周異 矣。”彼注與此后注義同也。

  若有祭祀,則奉龜以往。奉猶送也。送之所當於卜。

  [疏]“若有”至“以往”○釋曰:此云祭事,不辨外內,則外內俱當卜,皆奉龜以往所當卜處。

  旅亦如之,喪亦如之。

  [疏]“旅亦”至“如之”○釋曰:旅,謂祈禱天地及山川。喪,謂卜事宅及日。皆亦奉龜往卜處也。按《爾雅》有十龜,一曰神龜,龜之最神明者。二曰靈龜, 涪陵郡出大龜,甲可以卜,緣中文似玳瑁,俗呼為靈龜,即今大觜蠵龜也,一曰靈蠵,能鳴也。三曰攝龜,小龜也,腹甲曲折,解能自張閉,好食蛇,江東呼為陵龜 也。四曰寶龜,大寶龜也。五曰文龜,甲有文采者也,《河圖》曰:“靈龜負書,丹甲青文。”六曰蓍龜,常在蓍叢下也。七曰山龜,八曰澤龜,九曰水龜,十曰火 龜。山澤水火,皆說生出之處所也。火龜,猶火鼠也。

  菙氏掌共燋契,以待卜事。杜子春云:“燋讀為細目燋之燋,或曰如薪樵之樵,謂所爇 灼龜之木也,故謂之樵。契謂契龜之鑿也。《詩》云‘爰始爰謀,爰契我龜’。”玄謂《士喪禮》曰:“楚焞置于燋,在龜東。”楚焞,即契所用灼龜也。燋謂炬, 其存火。○菙,本又作巠,同時髓反。燋,哉約反,李又俎堯反,一音哉益反。契,苦計反。劉,苦絜反。樵,在消反。焞,吐敦反,又徒敦反,又在悶反,又祖悶 反,一音純,本一音祖館反。炬,具呂反。

  [疏]“菙氏”至“卜事”○釋曰:子春讀“燋”、“樵”二者,皆作俗讀為柴樵之樵,后鄭不從,依音為 雀,意取《莊子》爝火之義,熒熒然也。“玄謂《士喪禮》曰,楚焞置于燋,在龜東”者,謂陳龜於西塾上,龜南首,燋在龜東,置楚焞于左,言楚焞者,謂荊為 楚,用之焞龜開兆,故云楚焞也。

  凡卜,以明火爇燋,遂龡其焌契,以授卜師,遂役之。杜子春云:“明火,以陽燧取火於日。焌讀為英俊之 俊。書亦或為俊。”玄謂焌讀如戈鐏之鐏,謂以契柱燋火而吹之也。契既然,以授卜師,用作龜也。役之,使助之。○焌,音俊,又存悶反,又祖悶反,李祖館反。 鐏,存悶反,劉祖悶反。柱,張注反。

  [疏]“凡卜”至“役之”○釋曰:云“遂吹其焌契,以授卜師”者,謂若大卜視高已上,則卜師作龜,故以焌 契授卜師。若差次使卜人作龜,則授卜人。言“遂役之”者,因事曰遂。以因授契訖,即授卜師所役使也。○注“杜子”至“助之”○釋曰:子春云“明火,以陽燧 取火於日”者,此《秋官·司烜氏職》文。謂將此明火以燒爇樵使然也。云“焌讀為英俊之俊”者,意取荊樵之中英俊者為楚焞,用之灼龜也。后鄭讀“焌”為“戈 鐏”之鐏者,讀從《曲禮》云“進戈者前其鐏”,意取銳頭以灼龜也。云“謂以契柱燋火而吹之也”者,解經“遂吹其焌契”,謂將此焌契以柱於樵火,吹之使熾 也。

  占人掌占龜,以八邍占八頌,以八卦占邍之八故,以眡吉兇。占人亦占筮,言掌占龜者,筮短龜長,主於長者。以八筮占八頌,謂將卜八 事,先以筮筮之。言頌者,同於龜占也。以八卦占筮之八故,謂八事不卜而徒筮之也。其非八事,則用九筮,占人亦占焉。○邍,音筮。長,如字,下同。

  [疏]“占人”至“吉兇”○釋曰:云“占人亦占筮,言掌占龜者,筮短龜長,主於長者”,占筮,即此經云“以八筮占八頌”,又云“以八卦占筮之八故”,并 是占筮,故首云掌占龜,不云占筮,故云主於長者也。鄭知筮短龜長者,按《左氏》僖四年傳云:‘初,晉獻公欲以驪姬為夫人,卜之不吉。筮之,吉。公從筮。卜 人曰:‘筮短龜長,不如從長。’”是龜長筮短之事。龜長者,以其龜知一二三四五天地之生數,知本。《易》知七八九六之成數,知未。是以僖十五年傳,韓簡 云:“龜,象也。筮,數也。物生而后有象,象而后有滋,滋而后有數。”故象長。如《易》,歷三圣而窮理盡性,云短者,以其《易》雖窮理盡性,仍六經并列。 龜之繇辭,譬若讖緯,圖書不見,不可測量,故為長短。馬融曰云“筮史短,龜史長”者,非鄭義也。云“以八筮占八頌,謂將卜八事,先以筮筮之”者,凡大事皆 先筮而后卜,此八,還是上文大事之八也。凡筮之卦,自用《易》之爻占之。龜之兆,用頌辭占之。今言八筮占八頌者,鄭云“同於龜占”也,以其吉兇是同,故占 筮之辭亦名頌,故云同於龜占,龜占則繇辭是也。云“以八卦占筮之八故,謂八事不卜而徒筮之也”者,此出人君之意。此八事即《大卜》大事之八故,令先筮后 卜,今人君欲得徒筮吉兇,占則行之,不假更卜,故云占筮之八故。云“非八事,則用九筮,占人亦占焉”者,此云九筮,即下《筮人》所云九筮是也。知占人亦占 焉者,以其占人於此占筮,明下九筮亦占可知也。

  凡卜邍,君占體,大夫占色,史占墨,卜人占坼。體,兆象也。色,兆氣也。墨,兆廣也。圻,兆亹也。體有吉兇,色有善惡,墨有大小,坼有微明。尊者視兆象而已,卑者以次詳其馀也。周公卜武王,占之曰“體,王其無害”。凡卜象吉,色善,墨大,坼明,則逢吉。

  [疏]“凡卜”至“占坼”○釋曰:此君體已下,皆據卜而言,而兼云筮者,凡卜皆先筮,故連言之。云“體,兆象也”者,謂金木水火土五種之兆。言體言象 者,謂兆之墨縱橫,其形體象以金木水火土也。凡卜欲作龜之時,灼龜之四足,依四時而灼之。其兆直上向背者為木兆,直下向足者為水兆,邪向背者為火兆,邪向 下者為金兆,橫者為土兆,是兆象也。云“色,兆氣也”者,就兆中視其色氣,似有雨及雨止之等,是兆色也。“墨,兆廣也”者,據兆之正釁處為兆廣。“坼兆 釁”者,就正墨旁有奇釁鏬者為兆釁也。云“體有吉兇,色有善惡,墨有大小,坼有微明”者,據鄭后云“象吉,色善,墨大,坼明,則逢吉”。若然,則此四者, 各舉一邊而言,則善與大及明皆是吉,惡小及微皆兇也。引周公卜武王,是《尚書·金縢》。彼為武王有疾,不愈,恐死,周公欲代武王死,為三壇,因告大王、王 季、文王以請天,未知天之許不,故壇所即卜,云:“三龜一習吉,啟籥見書,乃并是吉,周公曰:‘體,王其無害。’”引之者,證君占體之事也。

  凡卜邍既事,則系幣以比其命,歲終,則計其占之中否。杜子春云:“系幣者,以帛書其占,系之於龜也。”云謂既卜筮,史必書其命龜之事及兆於策,系其禮神 之幣,而合藏焉。《書》曰:“王與大夫盡弁,開金縢之書,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,代武王之說。”是命龜書。○毄,音系。比,毗志反,一音必履反。中,丁仲 反。

  [疏]“凡卜”至“中否”○釋曰:“既事”者,卜筮事訖。卜筮皆有禮神之幣及命龜筮之辭。書其辭及兆於簡策之上,并系其幣,合藏府庫之 中。至歲終,總計占之中否,而句考之。○注“杜子”至“龜書”○釋曰:子春云“系幣者,以帛書其占,系之於龜也”者,后鄭不從。云“書其命龜之事及兆於 策”者,云既卜筮,即筮亦有命筮之辭及卦,不言者,舉龜重者,而略筮不言可知。或有筮短龜長,直據龜而言,其筮則否。“《書》曰”已下,亦《金縢》文。案 彼武王崩后,周公將攝政,遭管蔡流言,成王未寤,遭雷風之變,王與大夫盡弁。弁,謂爵弁,應天變之服。以啟金縢之書,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之事也,事,謂請 命之事,故云“代武王之說,是命龜書”也。引之,證比其命藏之事也。

  邍人掌《三易》,以辨九邍之名,一曰《連山》,二曰《歸藏》,三 曰《周易》。九邍之名,一曰巫更,二曰巫咸,三曰巫式,四曰巫目,五曰巫易,六曰巫比,七曰巫祠,八曰巫參,九曰巫環,以辨吉兇。此九巫讀皆當為筮,字之 誤也。更,謂筮遷都邑也。咸猶僉也,謂筮眾心歡不也。式,謂筮制作法式也。目,謂事眾筮其要所當也。易,謂民眾不說,筮所改易也。比,謂筮與民和比也。 祠,謂筮牲與日也。參,謂筮御與右也。環,謂筮可致師不也。○巫,音筮。比,毗志反,注同。僉,七廉反。說,音悅,下同。

  [疏]“邍人”至 “吉兇”○釋曰:此邍人掌《三易》者,若卜用三龜,此筮人用《三易》,故云掌《三易》也。○注“此九”至“不也”○釋曰:鄭破巫為筮者,此筮人掌筮,不主 巫事,故從筮也。云“更謂筮遷都邑也”者,此遷都,謂公卿大夫之都邑。鄭答趙商,若武王遷洛,盤庚遷殷之等,則卜,故大卜有卜大遷之事。云“咸猶僉也,謂 筮眾心歡不也”者,謂國有營建之事,恐眾心不齊,故筮之也。云“式謂筮制作法式也”者,式是法式,故知制作法式也。云“目謂事眾筮其要所當也”者,是要目 之事,故《論語》顏回云“請問其目”。鄭云“欲知其要”。顏回意,以禮有三百三千,卒難周備,故請問其目。此云事眾,故亦筮其要目所當者也。云“易謂民眾 不說,筮所改易”者,改易之事,上既有更為遷都邑,故以此易為民眾不和說,須筮改易政教之事。云“比謂筮與民和也”者,比是相親比之事,故《比卦》云“建 萬國,親諸侯”。故知比為筮與民和比。云“祠謂筮牲與日也”者,按《大卜》“大祭祀而卜之”。今此祀不卜而筮者,彼大祀用卜,此謂小祭祀,故用筮也。云 “參謂筮御與右也”者,云參謂參乘之事,故知是御及車右。勇力與君為參,乘故筮之也。云“環謂筮可致師不”者,此環與環人字同。彼《環人》注“致師”,引 宣公十二年,楚許伯御樂伯,攝叔為右,以致晉師之事,明此經筮環,亦是主致師以卜之事也。趙商問:“僖十五年,秦晉相戰,晉卜右,慶鄭吉。襄二十四年,晉 致楚師,求觀於鄭,鄭人卜宛射犬,吉。皆用卜。今此用筮何?”鄭答:“天子具官有常人,非一人,致筮可使者,諸侯患官無常人,故臨時卜之也。”且此云筮, 是國之大事,先筮而后卜,《曲禮》注引《春秋》,獻公卜娶驪姬,不吉。公曰:“筮之。”請明所據。又《尚書》,龜從。

  凡國之大事,先邍而后卜。當用卜者,先筮之,即事有漸也。於筮之兇,則止不卜。

  [疏]注“當用”至“不卜”○釋曰:此大事者,即大卜之八命及大貞大祭祀之事。大卜所掌者皆是大事,皆先筮而后卜。故鄭云“當用卜者,先筮之即事漸也” 者,筮輕龜重,賤者先即事,故卜即事漸也。云“於筮之兇則止”者,《曲禮》云“卜筮不相襲”。若筮不吉而又卜,是卜襲筮,故於筮兇,則止不卜。按《洪范》 云“龜從筮逆”,又云“龜筮共違於人”。彼有先卜后筮,筮不吉又卜,與此經違者,彼是箕子所陳用殷法,殷質,故與此不同。

  上春,相邍。相謂更選擇其蓍也,蓍龜歲易者與?○相,息亮反,注同。與,音馀。

  [疏]注“相謂”至“者與”○釋曰:上春,謂建寅之月,歲之始,除舊布新,故更選擇其蓍,易去其舊者。據此則蓍歲易也。兼云龜者,《龜人》云“攻龜用春時”,明亦以新易故,故知龜亦歲易。此龜之歲易者,謂《龜人》天地四時之龜,若大寶龜等非常用之龜,不歲易。

  凡國事,共邍。

书籍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