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尚同中》原文-出自《墨子闲诂》卷三

  1、尚同中:子墨子曰:“方今之时,复古之民始生,未有正长之时,易杂卦传云:“复,反也。”谓反而考之古之民始生之时。盖其语曰‘天下之人异义’。是以一人一义,十人十义,百人百义,其人数兹众,其所谓义者亦兹众。是以人是其义,而非人之义,故相交非也。戴云:“当从上篇作‘交相非也’。”内之父子兄弟作怨雠,皆有离散之心,不能相和合。至乎舍馀力不以相劳,隐匿良道不以相教,腐●馀财不以相分,毕云:“‘●’,旧作‘列’,见上。”天下之乱也,至如禽兽然,无君臣上下长幼之节,父子兄弟之礼,是以天下乱焉。 

  《墨子闲诂》原文

  2、尚同中:明乎民之无正长以一同天下之义,而天下乱也。是故选择天下贤良圣知辩慧之人,立以为天子,使从事乎一同天下之义。天子既以立矣,以为唯其耳目之请,毕云:“‘请’当为‘情’,下同。”顾云:“史记乐书‘情文俱尽’,徐广曰:‘古情字或假作请,诸子中多有此比’。”洪云:“《列子·说符》篇:‘发于此而应于外者唯请’,张湛注‘请当作情’。《荀子·成相》篇‘听之经,明其请’,杨倞注‘请当为情’。‘言’古文‘●’,与‘心’字篆文‘●’,字形近,故‘情’字多为‘请’。”不能独一同天下之义,是故选择天下赞阅贤良圣知辩慧之人,汉书东方朔传,颜注云:“赞,进也。”太玄经,范望注云:“阅,简也。”置以为三公,与从事乎一同天下之义。天子三公既已立矣,以为天下博大,山林远土之民,不可得而一也,是故靡分天下,俞云:“‘靡’当为‘历’,字之误也。《大戴记·五帝德》篇‘历离日月星辰’,是历与离同义。此云‘历分天下’,与彼云‘历离日月星辰’,文义正同。若作‘靡’字则无义矣。《非攻下》篇‘禹既已克有三苗焉,磨为山川,别物上下’,《天志中》篇‘磨为日月星辰,以昭道之’,两‘磨’字皆‘磿’字之误,‘磿’即‘历’之假字也。”设以为万诸侯国君,使从事乎一同其国之义。国君既已立矣,又以为唯其耳目之请,不能一同其国之义,是故择其国之贤者,置以为左右将军大夫,将军谓卿也。周礼夏官“军将皆命卿”。春秋战国时,侯国亦皆以卿为将,通谓之将军。非攻中篇云:“晋有六将军”,即六卿也。《管子·立政》篇云:“将军大夫以朝”,水经河水郦注引竹书纪年云:“邯郸命将军大夫适子代吏,皆貂服”,并称卿大夫为将军大夫。以远至乎乡里之长“远”当为“逮”,形近而误。后文云:“逮至有苗之制五刑,以乱天下!”《尚贤上》篇云:“逮至远鄙郊外之臣,门庭庶子,国中之众,四鄙之萌人,闻之皆竞为义”,与此文例正同。与从事乎一同其国之义。

  3、尚同中:天子诸侯之君,天子,“子”疑当作“下”。民之正长,既已定矣,天子为发政施教曰:‘凡闻见善者,必以告其上,闻见不善者,亦必以告其上。上之所是,必亦是之,上之所非,必亦非之,已有善傍荐之,祭义云:“卿大夫有善,荐于诸侯”,郑注云:“荐,进也。”谓在位之人,己有善,则告进之于上也。傍,当为访之借字,二字皆从方得声,古多通用。《鲁问》篇云:“所谓忠臣者,上有过则微之以谏,己有善,则访之上,而无敢以告外。匡其邪而入其善,尚同而无下比”,与此上下文义并略同,可证。傍荐之义,上篇亦同。王云:“‘己’字义不可通。‘己’。当为‘民’字之误也。傍者,溥也,遍也。《说文》‘旁,溥也’。旁与傍通,言民有善则众共荐之,若《尧典》所云师锡也。上篇曰:‘上有过则规谏之,下有善则傍荐之’,下,亦民也。”案:此“己”字可通,不必与上篇同义,王失检《鲁问》篇文,故不得其解。上有过规谏之。尚同义其上,“义”当作“乎”,下文云:“尚同乎乡长,尚同乎国君”,可证。而毋有下比之心,《管子·小匡》篇云:“公又问焉曰:于子之乡有不慈孝于父母,不长弟于乡里,骄躁淫暴,不用上令者,有则以告,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”,尹注云:“下与有众者比,而掩盖之。”上得则赏之,万民闻则誉之。意若闻见善,不以告其上,闻见不善,亦不以告其上,上之所是不能是,上之所非不能非,己有善不能傍荐之,王云:‘己’亦‘民’之误”,非。上有过不能规谏之,下比而非其上者,上得则诛罚之,万民闻则非毁之’。故古者圣王之为刑政赏誉也,甚明察以审信。

  4、尚同中:是以举天下之人,皆欲得上之赏誉,而畏上之毁罚。是故里长顺天子政,而一同其里之义。里长既同其里之义,率其里之万民,以尚同乎乡长,曰:‘凡里之万民,皆尚同乎乡长,而不敢下比。乡长之所是,必亦是之,乡长之所非,必亦非之。去而不善言,学乡长之善言;去而不善行,学乡长之善行。乡长固乡之贤者也,举乡人以法乡长,夫乡何说而不治哉?’察乡长之所以治乡者何故之以也?曰唯以其能一同其乡之义,是以乡治。

  5、尚同中:乡长治其乡,而乡既已治矣,王云:“旧本脱‘乡长治’三字,下文曰:‘国君治其国,而国既已治矣’,今据补”。案:王校是也,苏说同。有率其乡万民,有读为又,下并同。以尚同乎国君,曰:‘凡乡之万民,皆上同乎国君,而不敢下比。国君之所是,必亦是之,国君之所非,必亦非之。去而不善言,学国君之善言;去而不善行,学国君之善行。国君固国之贤者也,举国人以法国君,夫国何说而不治哉?’察国君之所以治国,而国治者,何故之以也?曰唯以其能一同其国之义,是以国治。

  6、尚同中:国君治其国,而国既已治矣,旧本“而”下脱“国”字,今据王校补。有率其国之万民,以尚同乎天子,曰:‘凡国之万民上同乎天子,而不敢下比。天子之所是,必亦是之,天子之所非,必亦非之。去而不善言,学天子之善言;去而不善行,学天子之善行。天子者,固天下之仁人也,举天下之万民以法天子,夫天下何说而不治哉?’毕云:“‘下’,旧作‘子’,一本如此。”察天子之所以治天下者,何故之以也?曰唯以其能一同天下之义,是以天下治。

  7、尚同中:夫既尚同乎天子,而未上同乎天者,则天灾将犹未止也。故当若天降寒热不节,王云:“‘天’,亦‘夫’字之误。‘降’字则因下文‘降罚’而衍。”案:“天降”二字,盖通贯下文言之,王说未塙。雪霜雨露不时,五谷不孰,道藏本作“熟”,非。六畜不遂,《国语·齐语》云:“牺牲不略,则牛羊遂”,韦注云:“遂,长也”。疾灾戾疫、汉书食货志,颜注云:“戾,恶气也。”案:戾疫,即《兼爱下》篇之疠疫,戾、疠一声之转。毕云:“戾,沴字之假音”,亦通。飘风苦雨,荐臻而至者,荐、荐同。《毛诗大雅节南山》,传云:“荐,重也。”《尔雅·释诂》云:“臻,仍乃也。”仍与重义亦同。易坎象“水荐至”,释文引京房“荐”作“臻”。此天之降罚也,将以罚下人之不尚同乎天者也。故古者圣王,明天鬼之所欲,而避天鬼之所憎,“而”,旧本误“不”,今据道藏本正,《天志中》篇同。以求兴天下之害。是以率天下之万民,齐戒沐浴,“齐”,道藏本作“斋”。洁为酒醴粢盛,毕云:“本书多作‘洁’,俗从水。”以祭祀天鬼。其事鬼神也,酒醴粢盛不敢不蠲洁,周礼宫人,郑注云:“蠲,犹洁也。”《吕氏春秋·尊师》篇云:“临饮食必蠲洁。”牺牲不敢不腯肥,《曲礼》云:“豚曰腯肥”,郑注云“腯,亦肥也。腯充貌也。”《左·桓六年传》云:“吾牲牷肥腯”,又云:“奉牲以告曰:博硕肥腯。”圭璧币帛不敢不中度量,圭璧有度,若《考工记玉人》云:“四圭,尺有二寸以祀天,两圭,五寸有邸以祀地之属”是也。币帛有度,若汉书食货志云:“周法,布帛广二尺二寸为幅”,周礼内宰郑注引天子巡守礼云:“制币丈八尺纯四●”,是也。《王制》云:“布帛幅广狭不中度量,不粥于市。”春秋祭祀不敢失时几,听狱不敢不中,毕云:“几,读如关市讥。”俞云:“毕以‘几’字属下‘听狱不敢不中’读,然关市与狱讼不当并为一事,殆失之矣,‘几’字仍当属上读。几者,期也。《诗·楚茨》篇‘如几如式’,毛传训几为期,是也。不敢失时几者,不敢失时期也。国语周语注曰:‘期,将事之日也’,是期以日言,不敢失时,并不敢失日,故曰不敢失时几。”分财不敢不均,居处不敢怠慢。曰其为正长若此,是故上者天鬼有厚乎其为政长也,下云:“天鬼之所深厚”,则此‘厚”上疑脱“深”字。下者万民有便利乎其为政长也。天鬼之所深厚而能强从事焉,则王云:“自‘上者天鬼’以下至此,凡三十八字,旧本误入下文‘入守固’之下,今移置于此。‘而能强从事焉’,旧本脱‘能’字,今据下文补。”案:王校是也,苏说同,今从乙补。天鬼之福可得也。万民之所便利而能强从事焉,则万民之亲可得也。其为政若此,是以谋事得,毕云:“旧脱此字,据后文增。”举事成,入守固,出诛胜者,何故之以也?曰唯以尚同为政者也。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若此。”

  8、尚同中:今天下之人曰:“方今之时,王云:“自‘出诛胜’以下至此,凡三十八字,旧本误入上文‘上者天鬼’之上,今移置于此。”案:王校是也,苏说同,今从乙正。天下之正长犹未废乎天下也,而天下之所以乱者,何故之以也?”子墨子曰:“方今之时之以正长,则本与古者异矣,譬之若有苗之以五刑然。毕云:“‘苗’,旧作‘量’,据下改。”昔者圣王制为五刑,书舜典,伪孔传云:“五刑:墨、劓、剕、宫、大辟。”以治天下,毕云:“文选注引此云:‘画衣冠,异章服,而民不犯’,疑此闲脱文。”逮至有苗之制五刑,此即下五杀之刑。以乱天下。俞云:“‘之’衍字。”则此岂刑不善哉?用刑则不善也。是以先王之书吕刑之道毕云:“当云‘道之’。”案:下文两云“之道”,此疑不倒。曰:‘苗民否用练折则刑,毕云“孔书作‘弗用灵制以刑’,‘灵’‘练’、‘否’‘弗’、‘折’‘制’音同。”钱大昕云:“古书弗与不同,否即不字,灵、练声相近。缁衣引作‘匪用命’,‘命’当是‘令’之讹,令与灵古文多通用,令、灵皆有善义。郑康成注礼,解为政令,似远。”王鸣盛云:“古音灵读若连,故转为练也。折为制,古字亦通。古文《论语》云:‘片言可以折狱’,鲁论‘折’作‘制’,是也。”段玉裁云:“灵作练者,双声也。依墨子上下文观之,练亦训善,与孔正同。”诒让案:伪孔传云:“三苗之主,顽凶若民,习蚩尤之恶,不用善化民,而制以重刑。”三苗,帝尧所诛,吕刑及缁衣孔疏引书郑注云:“苗民,谓九黎之君也。九黎之君于少昊氏衰,而弃善道,上效蚩尤,重刑必变。九黎言苗民者,有苗,九黎之后,颛顼代少昊诛九黎,分流其子孙,为居于西裔者三国。至高辛之衰,又复九黎之君,恶。尧兴,又诛之。尧末又在朝,舜时又窜之。后禹摄位,又在洞庭逆命。禹又诛之。后王深恶此族三生凶恶,故著其氏,而谓之民。民者冥也,言末见仁道。”又郑缁衣注云:“命,谓政令也。高辛氏之末,诸侯有三苗者作乱,其治民不用政令,专制御之以严刑,乃作五虐蚩尤之刑,以是为法。”案:郑书、礼二注不同,书注与此合,于义为长。《战国策·魏策》“吴起云:昔者三苗之居,左彭蠡之波,右洞庭之水,文山在其南,而衡山在其北,恃此险也,为政不善,而禹放逐之”,史记吴越传作“左洞庭右彭蠡”,五帝本纪张守节正义据彼云:“今江州、鄂州、岳州,三苗之地也。”案古三苗国当在今湖南、湖北境。唯作五杀之刑,曰法。’伪孔传云:“惟为五虐之刑,自谓得法。”毕云:“孔书‘杀’作‘虐’。”孙星衍云:“虐、杀义相同。”诒让案:吕刑下文云:“杀戮无辜,爰始淫为刵、劓、●、黥”,则止四刑。书尧典孔疏,引今文夏侯等书,作“膑、宫割、劓、头鹿●,膑一,宫割二,劓三,头鹿●四,亦无五刑。以吕刑五刑之辟校之,惟少大辟,盖即以杀戮●大辟矣。则此言善用刑者以治民,不善用刑者以为五杀,则此岂刑不善哉?用刑则不善。故遂以为五杀。是以先王之书术令之道曰:‘唯口出好兴戎。’苏云:“出书大禹谟。”诒让案:“术令”,当是“说命”之假字。《礼记·缁衣》云“兑命曰:惟口起羞,惟甲胄起兵,惟衣裳在笥,惟干戈省厥躬”,郑注云:“‘兑’当为‘说’。谓殷高宗之臣傅说也,作书以命高宗,尚书篇名也。羞,犹辱也惟口起辱,当慎言语也。”案此文与彼引兑命辞义相类“术”“说”、“令”“命”,音并相近,必一书也。晋人作伪古文书不悟,乃以窜入大禹谟,疏缪殊甚。近儒辩古文书者,亦皆不知其为说命佚文,故为表出之。伪孔传云:“好谓赏善,戎谓伐恶。言口荣辱之主。”则此言善用口者出好,不善用口者以为谗贼寇戎。则此岂口不善哉?用口则不善也,故遂以为谗贼寇戎。

  9、尚同中:故古者之置正长也,将以治民也,譬之若丝缕之有纪,而罔罟之有纲也,将以运役天下淫暴,而一同其义也。王云:“‘运役’二字,义不可通,当依上篇作‘连收’,字之误也。‘连收’二字,正承丝缕罔罟而言。”是以先王之书,相年之道曰:毕云:“‘相年’,当为‘拒年’。”‘夫建国设都,乃作后王君公,否用泰也,论语子罕,皇疏云:“泰,骄泰也。”王引之云:“否,非也。”轻大夫师长,毕云:“‘轻’当为‘卿’。”卢云:“下篇作‘奉以卿’,字误也。”否用佚也,维辩使治天均。’辩辨字通。周易集解引易郑注云“辩,分也”,谓分授以职,使治天均。王念孙释辩为遍,未塙,详下篇。《诗大雅节南山》“秉国之均”,《毛传》云:“均,平也。”《庄子·寓言》篇云:“天均者,天倪也”,非此义。下篇作“治天明”。又案:王引之尚书述闻据《广雅释诂》,训此辩为使,则辞义重复,亦不可从。则此语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设国都,立正长也,非高其爵,厚其禄,富贵佚而错之也,王云:“‘佚’上有‘游’字,而今本脱之,则语意不完。下篇曰:‘非特富贵游佚而择之也’,是其证。游佚,即淫佚,语之转耳。”毕云:“错,读如举措。”将以为万民兴利除害,富贵贫寡,此与上下文例不合,疑当作“富贫众寡”。安危治乱也。故古者圣王之为若此。戴云:“‘为’下疑脱‘政’字。”

  10、尚同中:今王公大人之为刑政则反此。戴云:“‘刑’字衍。”政以为便譬,政与正同。毕云:“譬读如僻。”洪云:“《论语》‘季氏友便辟’,马、郑皆读辟为譬,谓巧为譬谕,以求容媚。义即本此。”宗于父兄故旧,“宗于”,疑“宗族”之误。以为左右,置以为正长。戴云:“‘政以为便譬’三句,当作‘宗于便譬父兄故旧,立以为左右,置以为正长’,‘便譬’误写在‘宗’字上,‘以为左右’上之‘立’字,又误作‘政’,‘政以为’三字又误在句首,故不可通。便譬,谓巧为譬喻,见公羊定四年疏引论语郑注。或当为‘便嬖’亦通。宗读为是崇,‘立’字与‘正’相似,故误为‘正’,又误沾●旁耳。案:戴说未塙。民知上置正长之非正以治民也,戴云:“非下‘正’字衍。”是以皆比周隐匿,比周,详前篇。而莫肯尚同其上。是故上下不同义。若苟上下不同义,赏誉不足以劝善,而刑罚不足以沮暴。何以知其然也?

  11、尚同中:曰上唯毋立而为政乎国家,为民正长,王云:“唯与虽同。”诒让案:毋,语词,详尚贤中篇。曰人可赏吾将赏之。若苟上下不同义,上之所赏,则众之所非,曰人众与处,于众得非。则是虽使得上之赏,未足以劝乎!上唯毋立而为政乎国家,为民正长,曰人可罚吾将罚之。若苟上下不同义,上之所罚,则众之所誉,曰人众与处,于众得誉。则是虽使得上之罚,未足以沮乎!若立而为政乎国家,为民正长,赏誉不足以劝善,而刑罚不沮暴,“沮暴”上,亦当有“足以”二字。则是不与乡吾本言民‘始生未有正长之时’同乎!若有正长与无正长之时同,则此非所以治民一众之道。故古者圣王唯而审以尚同,毕云:“而读与能同。旧脱‘审’字,文选注引作‘能审以尚同’,今据增。”以为正长,是故上下情请为通。毕云:“文选注引作为‘是故上下通情’,旧脱‘故’字,今据增。”王云:“此本作‘是故上下请通’,请即情字也。墨子书多以请为情,今作‘情请为通’者,后人旁记情字,而写者遂误入正文,又涉上文‘以为正长’而衍‘为’字耳。文选东京赋注引‘情通’作‘通情’者,乃涉赋文上下通情而误。”顾校同。俞云:“惟‘以为正长’句,亦有衍字,下文曰‘故古者圣王之所以济事成功,垂名于后世者,无它故异物焉,曰唯能以尚同为政者也。’然则此文当云:‘唯而审以尚同为政’,上下文义始相应。因涉上文屡言‘正长’,遂误作‘以为正长’,上下不应矣。且既云‘审以尚同’,又云‘以为正长’,一句中两用以字,义亦未安。上文曰:‘其为正长若此,是故出诛胜者,何故之以也?曰唯以尚同为政者也’,然则为正长以人言,为政以事言,明为正长者当以尚同为政也,若作‘尚同以为正长’,即失其义矣。下篇云:‘圣王皆以尚同为政,故天下治’,亦其证也。”案:俞校未塙。上有隐事遗利,隐事遗利,与节葬篇隐谋遗利,义同。下得而利之;下有蓄怨积害,上得而除之。是以数千万里之外,有为善者,其室人未遍知,乡里未遍闻,天子得而赏之。数千万里之外,有为不善者,其室人未遍知,乡里未遍闻,天子得而罚之。是以举天下之人皆恐惧振动惕栗,不敢为淫暴,曰天子之视听也神。毕云:“‘子’,旧作‘下’,一本如此。”先王之言曰:‘非神也,夫唯能使人之耳目助己视听,使人之吻助己言谈,《说文·口部》云:“吻,口边也。”以上句文例校之,“吻”上疑有“唇”字。《非命下》篇云:“今天下之士君子之为文学出言谈也,非将勤劳其喉舌,而利其唇呡也。”呡与吻字同。使人之心助己思虑,使人之股肱助己动作’。助之视听者众,则其所闻见者远矣;助之言谈者众,则其德音之所抚循者博矣;《荀子·富国》篇云:“拊揗之”,杨注云:“拊与抚同,抚循,慰悦之也。”助之思虑者众,则其谈谋度速得矣;王云:“‘谋度’上不当有‘谈’字,盖涉上文‘言谈’而衍。”案:王说是也,苏说同。助之动作者众,即其举事速成矣。旧本“其”在“举”下。苏云:“当作‘则其举事速成矣。’”俞云:“此本作‘即其举事速成矣’,上文三言‘则其’,此言‘即其’,即,则古通用也。今作‘即举其事’,误。”案:俞说是也,今据乙。

  12、尚同中:故古者圣人之所以济事成功,垂名于后世者,无他故异物焉,异物,犹言异事。《韩非子右储说上》篇云:“晋文公一举而八有功,所以然者,无他故异物,从狐偃之谋,假颠颉之脊也。”曰唯能以尚同为政者也。

  13、尚同中:是以先王之书周颂之道之曰:古书,诗书多互偁。‘载来见彼王,诗载见叙云:“诸侯始见乎武王庙也”,毛传云:“载,始也”,郑笺云:“诸侯始见君子,谓见成王也。”毕云:“一本作‘载见辟王’,同诗。”聿求厥章。’道藏本“聿”字缺。苏云:“‘聿’,诗作‘日’。”诒让案:聿、日古通用。郑笺云:“求车服礼仪之文章制度也。”则此语古者国君诸侯之以春秋来朝聘天子之廷,受天子之严教,退而治国,政之所加,莫敢不宾。《尔雅·释诂》云:“宾,服也。”当此之时,本无有敢纷天子之教者。《广雅释诂》云:“纷,乱也。”谓不敢变乱天子之教令。《诗》曰:‘我马维骆,尔雅释畜云“白马黑鬣骆。”六辔沃若,毛诗卫风氓传云:“沃若,犹沃沃然。”载驰载驱,周爰咨度。’毛诗小雅皇皇者华传云:“咨礼义所宜为度。”又曰:‘我马维骐,毛诗鲁颂駉传云:“苍綦日骐。”六辔若丝毛传云:“言调忍也。”苏云:“‘若’,诗作‘如’。”载驰载驱,周爰咨谋。’毛传云:“咨事之难易为谋。”即此语也。王云:“即与则同,语犹言也。‘则此语’三字文义直贯至‘以告天子’而止。则语下不当有‘也’字。凡墨子书用‘则此语’三字者,‘语’下皆无‘也’字,此盖后人不晓文义而妄加之。”古者国君诸侯之闻见善与不善也,皆驰驱以告天子,是以赏当贤,罚当暴,不杀不辜,不失有罪,则此尚同之功也。”

  14、尚同中:是故子墨子曰:“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,请将欲富其国家,王云:“请即诚字。”案:说详节葬下篇。俞云:“‘请’上夺‘中’字,墨子书多以请为情,中请即中情也。下篇曰‘今天下王公大人士君子,中情将欲为仁义’,是其证也。后人不知请之当读为情,故误删‘中’字耳,《尚贤》篇曰:‘且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,中实将欲为仁义’中实亦即中情也。”众其人民,治其刑政,定其社稷,当若尚同之不可不察,此之本也。”毕云:“当云‘此为政之本也’。”俞云“‘若’字衍文,‘不可不察’上夺‘说’字‘此’下夺‘为政’二字,当据下篇补。”案:毕、俞校是也。惟“若”字实非衍文,当若,犹言当如。尚贤中篇云“故当若之二物者,王公大人未知以尚贤使能为政也”,《兼爱下》篇云:“当若兼之不可不行也,此圣王之道而万民之大利也”,《非攻下》篇云:“当若繁为攻伐,此实天下之巨害也”,又云:“故当若非攻之为说,而将不可不察者,此也”,节葬下篇云:“故当若节丧之为政,而不可不察此者也”,《明鬼下》篇云:“当若鬼神之有也,将不可不尊明也”,《非命下》篇云“当若有命者之言,不可不强非也”,皆其证。俞以“若”为衍文,失之。